容清杳緩緩出聲,音調婉轉動聽,“嗯,我在。”
女人是暫停了工作會議,中途跑來天台接聽電話的。
洛迷津目光空蕩地看著天花板,“你可以給我一張你的簽名嗎?”
“是你要嗎?”容清杳試探著問,即便心裡知道自己會得到否定的答案,但她還是問了。
“我的主治醫生想要,她的女兒是你的粉絲。”
“好啊,我明天拿給你。”
“謝謝,你的簽名應該價值很高吧,我……”
“只是看對於誰來說,有的人覺得價值不菲,有的人只會拒絕,覺得那是一張浪費墨水的廢紙。”
洛迷津古怪地微笑,“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拒絕的。”
“有的,當然是有的,”容清杳像是故意調笑般聲線喑啞,“你不就拒絕了我。”
洛迷津怔住了,“我說過了,你和Scott先生不用擔心,我沒有怪他。”
“洛迷津……你現在開心嗎?”
突然的問題令洛迷津的都懵了一下,她唯有公式化的回答:“開心的。”
“那就好。”
容清杳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自己也撒著人盡皆知的謊,心照不宣地用“再見”結束這一通毫無意義的交流。
辦公室裡,言思透過透明的門窗,看見容清杳款款而來,面色冷清,在冗雜乏味的人群美而奪目。
可言思竟然無法欣賞這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因為太空洞了啊。
女人注視絕大多數人的時候,眼睛空得就像鏡子,不曾有過任何深邃和靈動,只剩失魂的軀殼。
唯有遇到與洛迷津有關的事情時,那雙空白凌厲的眼眸,仿佛被妙手點睛那樣生動起來。
似乎只有與那個人交匯的片刻,她整個人生與靈魂才是活著的。
這就是所謂的暗戀嗎?
莫非只要愛著一個出現在視野裡,卻始終無法抵達的人,就會是這般行屍走肉又枯木逢春的割裂模樣?
沒有多余的時間留給言思繼續分析上司,容清杳回到主座上,高挺的鼻梁架著銀絲眼鏡,翻開文件的動作定緩而優雅。
“懷特先生,我們的條件非常優厚,其實您心裡也很清楚,和我們合作是貴公司的最優選擇。”
女人說話的用詞與語速有著經過系統訓練的專業感,談判時不卑不亢,就連威脅也恰到好處。
對方明白現在容清杳與Scott聯姻,背後有巨頭船運公司的全力支持,雄厚的財力作為後盾,錢與門路都是不缺的。
這場持續三月的收購談判,他們已經處於了劣勢。
見懷特先生目光閃過一絲動搖,容清杳並未趁勝追擊,而是將重新擬定的合同推到對方面前,便輕巧起身離開。
“懷特先生,您可以再好好考慮,我等著您的電話。”她雲淡風輕地留下一段話。
見狀,言思訓練有素地送上溫度剛好的拿鐵咖啡,跟在容清杳身後準備離開會議室。
“等等,Qing,”懷特先生深呼吸後說道,“我們現在就簽下合同。”
“好,”容清杳面露微笑,從西裝衣袋裡抽出暗金色鋼筆,輕輕擱在桌上,“請,希望合作愉快。”
等這個高個子的白人簽好合同後,言思收好文件,如沐春風般的說道:
“懷特先生,我聽聞您喜歡吃壽司,今日可否賞光,容總已經讓我訂了一家私房菜館的位子。”
“自然,自然,”懷特先生也露出笑容,跟隨容清杳的安排行動,“Qing,有空的話,下次一起去賽馬。“
“當然,我的助理會為我安排出合適的時間。”
容清杳淡淡笑著應對,還記得幾年前的一個夏天,她剛剛被岑老爺子認回去,沒有明面上的身份,便叫她為集團跑業務。
好巧不巧,她想要約見的幾位客戶就在賽馬場上,自然不會有人願意理會還籍籍無名的容清杳。
她在太陽底下站了很久,而那些人在涼爽的空調下談笑風生,偶爾牽著馬在草坪上走上一圈。
這些掌握財富的人,也根本不在意這一點,依舊興致勃勃地談論各種話題,知道她拒絕權色交易後,更是順帶在臨走時賞給她幾個白眼。
其實,會不會打網球、賽馬、或者品酒賞畫,都不重要的。
運動不存在高不高雅,幾百塊的酒和上千上萬的酒,在她眼裡沒有任何味道的區別。
最重要的是站在權力的位置上,握住足夠多的籌碼,才有資格以身入局。
過了好幾天,到醫院送簽名給洛迷津時,容清杳並沒有出面,隻讓言思送了進去,她站在病房外遠遠地看著蘭明雨從病房裡出來。
“蘭小姐,請留步。”
“什麽事情?”面對容清杳,蘭明雨表現出極大的耐心與優雅,絲毫不肯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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