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方這才說:“好吧,原諒你了。”
“看在你也算間接救我一命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畢竟年歲大了,勇寧侯也想著給她找個夫婿,本定好這個月中的黃道吉日舉辦婚儀,沒想到撞上國喪,三年之內禁止嫁娶,她算是順理成章地逃過一劫。
薑林正色道:“之前拜托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擺爛真的會上癮5555.
第78章 松柏後凋(五)
雕花鏤空的木箱之中放著整整齊齊一劄手記,薛清方慢條斯理將它們都取出來,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努努嘴道:“喏,都在這裡了。”
薑林把手記接過,有些詫異。
薛清方見狀補充道:“這件事牽扯得太多,線索也太過細碎,上面這些是調查來的有實際指證的,下面這些只是我的推論,我都做了整理,你慢慢看。”
薑林垂下眼眸:“多謝,這次的事辛苦你了。”
薛清方擺擺手表示不在意:“你我之間,還需要這般客套?”
但眼波一轉,又道:“不過……你為什麽突然要調查起陸家?”
薑林還未接話,薛清方又自顧自道:“這其中的內情,可算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若非你讓我查這個,恐怕連我也不會發現,其中還有我勇寧侯府的影子,甚至還有你的父親薑孜牽扯在內。”
這倒是薑林不曾想到的,她剛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頓,眉間蹙起,反問一聲:“哦?還有這番關聯?”
薛清方點點頭:“非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你看看就知道了。”
薑林這才將手邊的劄記翻開,字字句句觸目驚心,揭示著京城另一面的波雲詭譎,良久之後她方才放下手中厚厚的劄記,喃喃道:“竟是如此……”
窗邊的書頁被風吹拂,翻到未知的篇章,在即將被吹落的時候,被一雙手穩穩合上,放回原本的書架。
清淺的茶湯盛進青釉冰裂紋的盞中,浮出嫋嫋的熱氣,薛清方將茶盞遞過去,神色平靜,似乎是對她這番反應早有預料。
“你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薑林定定看著她。
薛清方笑了:“不,起初我將這些線索整理出來的時候,同你一般震驚,只是轉念一想,其實一切早就有跡可循,倒也沒有那麽出乎意料,不是嗎?”
薑林靜默片刻,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說得沒錯。”
薛清方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你打算做什麽呢?”
薑林沒有立刻,反而問道:“你呢,面對這些‘證據’,你怎麽想?”
“我怎麽想?”薛清方端著茶窩進竹椅裡,慢悠悠地搖晃起來,“我怎麽想重要嗎?”
“當然重要。”薑林肯定道。
薛清方笑了一聲,淺啜了一口熱茶,就將杯盞放到一旁的小案上,似是自言自語般道:“這些遊戲,向來不是我們所能參與甚至掌控的。”
薑林走到她身邊,偏過頭看她:“如果可以呢?”
屋外的陰雲漸漸散開,露出一點難得的日光來。
薛清方閉目躺在椅子上,十分享受這種愜意,不過聽薑林這般反問,輕輕抬起眼皮,看她臉上正色無比,不似玩笑,方才止住搖晃,半個身子支起來道:“我發現你自從皇后,哦不,現在改稱太后了,那回來之後,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薑林默然不語,其實促使她轉變的,並非太后,而是另有其人。
薛清方見她不說話,隻當她是默認了,繼續猜道:“該不會……果真如傳聞所言,所以你也選擇了她。”
語氣甚是篤定。
薑林並沒有正面回答,依然問道:“如果可以呢?”
薛清方一挑眉,輕輕笑道:“有誰不想將權力真正握在自己的手裡呢?”
“生死由他人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啊。”
薑林在矮幾上坐下,將爐裡的炭火添了兩塊,眼下雖然還未入冬,但薛清方卻是十分畏寒嗜暖。
“有你這句話,我可就放心了。”
薛清方不在意地笑笑:“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被人左右,哪怕是至親之人。”
“何況天道無常,善惡有報,既種下了因,自然逃不開果,我從來不是善人,所求不過是想……活得自在一些罷了。”
秋意漸深,天氣也逐漸寒冷下來,北風吹過大街小巷,行人都不得不攏緊衣衫,在外頭又加一層略厚些的長襖,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冬天。
街邊的梧桐樹落下巴掌大的枯葉,撲簌簌鋪了一地,陸秋白淡眼掃過,素履輕巧地避開那些紛落的枯葉,停在一戶寥落的門庭前,緩慢而有力的敲響素舊的門扉。
微風掃過她的衣袍,撩起一片紛飛的袍角,灌得衣袖獵獵作響,陸秋白在原地靜靜等待著,大約十個數之後,木門才“吱呀——”一聲在她面前打開。
“請進。”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秋白斂袂進去,木門在她身後再次合上,隔絕掉外頭的風塵呼嘯。
院裡陳設簡單,沒有什麽鮮豔多余的色彩,牆邊掛著些常見的農家乾貨,一旁晾曬著幾件水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衣,露天放著幾個矮凳,看上去就是一戶尋常人家。
湘湘將木門上的閂釘扣上,轉身引導道:“這邊。”
陸秋白隨著她走進一旁的小屋,其間正坐著一個衣著樸素,但打扮得一絲不苟的女子,不是鶴梅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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