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先不要告訴她。”
書房中,上官景赫手中團著一卷書, 背門而立,景仍踏進來,“末將參見將軍。”
“皇上出事的地點,離你戍職的位置很近,燕王的人埋藏在附近,難道你絲毫沒有察覺?”景仍緊了緊拳頭,額上有青筋跳出來,上官景赫轉過身來,瞳孔縮緊,“還是你察覺了,故意沒有說?”
景仍一言不發,定定地站在暗影中,桀驁不馴的眼神。上官景赫手中的書猛地摔到案上,“你走吧,這段時間在府裡好生養病,好自為之!”上官夫人托茶進來的時候,眼眶通紅,上官景赫見了沒說什麽。她放下茶盞,在他身邊坐下,提起袖子點了點眼角,問,“以後凝兒該怎麽安置?是像那些太妃一樣,一輩子鎖在宮裡守寡嗎?”
“明天把她送走,我會對外宣布,皇后為皇上殉情薨逝的消息。”
上官夫人一聽薨逝這個字眼,眼淚又簌簌而流,良久才止住,“你是打算站在燕王一邊了。”皇后殉情不就是代表皇上已死?她冷笑著,“可我怎麽聽說皇上是被燕王害死的呢!”
“你婦道人家懂什麽,豈可聽信市井流言!”
“我是什麽都不懂,可我知道皇上是個好皇上,比那燕王父子好了不止多少倍。她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如今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你卻要和可能害死他的人為伍?”她激動地嘴唇顫抖,到後來已經涕淚成行,“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女兒了,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你哪裡有失去?”
“你把凝兒送走,不是把她往死裡逼嗎!”上官景赫震驚地望著自己的夫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再好也只是一個女子,我上官景赫的女兒怎麽能對一個女子動情?”
“她是你上官景赫的女兒,但她也是別人的妻子。自己的夫君死了,她卻還在家裡傻傻的等她過來接她,為此不吃不喝熬盡了眼淚。我是她的親娘,我卻不敢告訴她真相……”她捂著心口,再也說不下去。上官景赫哽了哽喉嚨,“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木已成舟,你是她親娘,就好好地開導她吧。”
天色見黑,岸邊生起了火把,長公主仍舊帶著人馬沿著河岸找尋,江玉姝聞訊從家中飛馬趕來,望著茫茫水面,心墜到谷底。頭頂上的懸崖高達萬丈,人摔下來即使落入水中,恐怕也難逃一死了。戚靖汝哭著說害怕,李攸玳把她裹起來,隨著夜色的加深,每個人心裡的絕望越發沉重,
李攸璿嘴唇乾涸地要命,從早到晚滴水未沾,令她身子疲倦至極。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侍衛,“皇上的金盔呢?”
“已被帶回宮了。”
“什麽?”她渾渾噩噩看著河岸,單倫尊、胡萬裡等人,都在茫茫然地找尋,每個人臉上卷著惶惶不安的神色,現在與其找到血粼粼的屍體,毋寧什麽都找不到了。兩行淚倏然從眼角滑落,長公主大聲命令,“都別再找了!”
眾人抬起頭來,不解地望著她。
“單將軍,你身為玉瑞兵馬大元帥,皇上如今不在,邊疆若發生動亂,你將來如何面對皇上!”
“胡大人,你身為朝廷重臣,皇上不在朝中,你不去穩定朝局,在這裡浪費什麽氣力!”
“阮將軍,江將軍,你們身為神武副將,如若皇上果真是被人所害,你們不去討伐奸佞,卻在這裡空耗時間,怎麽對得起皇上?”
她攥緊的手指發起抖來,強忍著悲慟,注視著這些風雨飄搖的臣子,“皇上雖然不在,但太皇太后還在,本宮還在,你們還在,就不能任小人猖狂!”
眾人仿佛一瞬間被點醒。阮衝激動地抱拳道,“末將聽長公主吩咐!”隨後眾人一一表態,長公主馬上下令,“胡大人,司馬大人,現在燕王一定在到處散布皇上駕崩的消息,朝中一定人心惶惶,你二人速回朝裡穩定人心。單元帥,你手下現有多少人馬?”
“回殿下,臣手中現掌握京畿附近十萬兵馬,危機時,可行元帥令,調令全國五十萬軍隊入京勤王。”
長公主點頭,“這些軍隊不可輕易調動,尤其是北疆蒙古邊郡駐地,那裡剛平定不久,民心未穩,萬不可掉以輕心被人有機可乘。其他三疆可否各調一支勤王軍,入京勤王?”
“是!”單倫尊直接尊令,看到她的手臂在抖,似乎明白了什麽,抬起頭來,鼓勵道,“長公主但且發令就是,我和胡先生都明白,公主殿下是為了皇上,才不惜和燕王翻臉。現在朝中散沙一片,正需要有人出面維系大局,我等會誓死效忠長公主,直到皇上歸來的那一天。”
長公主看著眼前這位赤城的老者,目中盈滿感激的水霧,活不多說,繼續下令,“現在把搜救任務全部交給京兆尹,所有人都各歸各位,皇上還沒找到一天,這天就一天不能變!”
“諾!”
眾將紛紛撤馬而走,待他們走淨後,呆呆牽韁頓在那裡的京兆尹才哆哆嗦嗦地滾下馬來,從懷裡掏出那塊沾了血的錦帕,顫抖著遞到她手裡,“公主,這是臣剛在水邊檢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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