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想到第一時間向江欣蔓求助呢。夏拂咬唇,她環視四周,看是否有準備的瓶裝水,江欣蔓從她之前背的小包裡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夏拂。
夏拂看江欣蔓的小包似乎隻放了一瓶水,她沒接。
江欣蔓以為是夏拂怕她會對水做什麽手腳,她打開凌空喝了一點,漱了口,然後直接塞進了夏拂手裡,自己順著副導演探出的方向走去。
夏拂想要解釋卻沒來得及,她匆匆地學著江欣蔓漱了一口,然後跟在了江欣蔓後面。
“謝謝。”夏拂小聲說。
江欣蔓挑了挑眉。
“謝謝欣蔓。”夏拂補充道。
江欣蔓這才勾唇笑了:“不用謝。”
江欣蔓和夏拂接到的角色都很獨特,是寧導親自指的演員,如果這個角色試戲不成功或者喜歡其他角色的話,兩個人也可以試試其他角色,和其他女演員競爭。
這是一場衝突性極強的戲,江欣蔓飾演的跋扈妃子要將新人夏拂的自尊一點一點地剝離,碾於她的權勢之下。
幾乎是導演一喊“開始”,兩個人就馬上進入了狀態——
夏拂回到宮殿內,發現殿裡多了許多不熟悉的下人,她雀躍的神色開始收斂,慢慢變成了觀察之中的小心翼翼。
夏拂的步伐從輕快變作遲疑。
“妹妹怎麽不進來。”江欣蔓的聲音透過層層的帷幕傳到夏拂的耳朵裡,夏拂耳邊的珠釵一抖,她的唇色瞬間蒼白——
是貴妃娘娘。
囂張跋扈,行為無狀,最愛懲治皇帝新歡的……貴妃娘娘。
夏拂加快了腳步走到江欣蔓面前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唔。”江欣蔓垂眸拿起茶盅,沒有讓夏拂起來的意思。
夏拂只能一直半蹲著行禮,直到小腿肚子直打顫,最後支撐不住跌落在地上,她馬上將動作變成跪,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貴妃頓時少了發落她的把柄。
旁的宮女太監一看這反應能力都驚訝得不行,看得出夏拂這份機敏在宮裡怕是頭一份兒!
江欣蔓喝茶的動作微頓,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盅,眸中有幾分得逞的得意:“你們都退下吧,我跟這位夏答應也說說閑話、嘮嘮家常。”
其他人陸陸續續地退下,偌大的房間之中,只剩下貴妃和夏答應。
“皇上很喜歡你這張臉。”江欣蔓飾演的貴妃眸中有偽善的惋惜和幾分得意,她倚仗自己龐大的家族,自然知道皇帝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答應讓她難堪。
貴妃行事向來肆無忌憚,她不讓夏答應起來,夏答應便不能起來。
貴妃勾唇:“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說……你是怎麽勾.引皇上的?”她伸手挑開夏拂發間的珠釵,夏拂的黑發撲散而下——
“貴妃娘娘!”夏拂隻覺受辱,她抬起自己的眼睛看向貴妃,含淚驚呼,“貴妃娘娘不要戲弄嬪妾……”
“小臉很是標致。”江欣蔓不為所動,“這淚也恰到好處,真是讓人憐惜。看著這身段也是——脫了衣服我看看。”
“貴妃娘娘……”
“是你自己脫,還是我脫?”貴妃沒有給其他的選擇。
夏拂閉眼顫.抖著,咬唇屈辱地褪下外衣。
“繼續。”
褪下中衣,只剩下單薄的裡衣。
夏拂在發.抖,她脫不下去了。
“腰肢細軟,怪不得皇上喜歡。”貴妃冷笑一聲,她看著面前美人被迫的模樣,竟是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有多瘋.狂,妒.恨似乎要將她的情緒提升至天際,一陣悲涼卻也如同附骨之蛆,綿延不絕。
“卡。”導演及時喊了停,江欣蔓和夏拂從演戲的狀態之中抽.離出來,江欣蔓上前給夏拂披上外套:“夏夏老師,得罪了。”
“沒有,欣蔓老師你演得很好。”好到夏拂剛剛也難得入了戲,隻覺得自己真的是那個柔弱無助的小答應,只是皇城的一隻螻蟻。
她怕、又恨。
她在心底發誓,遲早會將貴妃給她的屈辱加倍奉還!
“剛剛演得不錯,”寧導和副導演們討論之後,寧導問江欣蔓,“只是為什麽在貴妃瘋狂的時候,讓人覺得她也很悲傷呢?”
“因為她骨子裡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孤獨、可悲,”江欣蔓想了想,說,“她一個貴妃,本不用親自來處理一個小小的答應,但是她還是來了,她處理的不是一個答應,而是她自己的心魔。
帝王之心難測,每一顆心都被困在宮牆之內,今天得寵的是夏答應,明天就是王答應吳答應,沒有人能永遠受寵,但總有人受寵。
她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但她還是來了,因為她無聊,也因為她還在乎,還在乎帝王的寵愛,在乎自己的容貌是否被比了下去——這樣的自己,無疑是很可悲的。
所以貴妃在羞辱夏答應的時候,也在羞辱自己,她在剝夏答應衣服的時候,也在剝自己的心。
她才會這樣既悲傷,又瘋狂。”
“這樣好像角色更立體了!”編劇老師在一旁驚歎,“這角色瞬間演活了。”
“謝謝老師的肯定,這只是粗淺的一些想法,肯定是有不足之處的。”
那個時代的封建思想同現在的一些觀念是有些格格不入的,隻討論是非對錯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好像沒有什麽意義。
很多女人都向往宮外的自由,她們向往的,大抵不只是“走出去”,而是……出去之後不做男人的附庸,不做一件物品,不做家族的利益交換的條件,而是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