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落在司徒雲昭眼中,她的心像被什麽硬物狠狠撞擊了一下,疼到難以自抑。
司徒雲昭抽出玉輦中備著的醫箱,半跪在她面前,掀開了她的衣袖,望著那傷口,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司徒清瀟為自己擋下碎瓷片的場景,兩個場景,兩道傷口,仿佛全部重疊在了一起。她眼眶更紅了幾分,像是受傷的嗚咽小獸。
司徒清瀟柔和了目光,看著自己面前的她,想去撫一撫她的眼尾,卻不敢。
司徒雲昭拿著繃帶,手幾乎都在顫抖,她如水的桃花眼中含著水霧,像是質問一般,開口的聲音沙啞,“司徒清瀟,你到底想做什麽?”
司徒清瀟望著她嫩白的額頭,高挺的鼻梁,“我只是想,保護你……”
司徒雲昭卻更生氣了,她咬著牙,“你這樣笨手笨腳的,你保護誰?!”
司徒清瀟一雙眸子含著溫柔與無措,“是我不好,對不起……”
司徒雲昭像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她不知道還能再去為她做些什麽,只能笨拙地,用t自己的方式關心她,愛護她。
她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維護司徒家,也一樣用這樣的方式去維護司徒雲昭,卻做錯了,卻傷害了她,那並非她本意的。
“你不要道歉!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為什麽我明明已經放過了你,你還要這樣。”
為什麽,明明我已經說服自己死心,你還要來撩撥我,一次次把我推入更深的深淵。
為什麽?
司徒雲昭紅著眼尾控訴,手下卻是溫柔地包扎。
司徒清瀟輕輕地抓住她正在包扎的手腕,“不要放過我,好不好?”
手腕上的血還在滴下,她像是毫無所感,柔和的目光含上了點點水光,“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再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司徒雲昭不能抬起頭來,她知道她抬起頭來,便會對上司徒清瀟的目光,對上她的目光時,自己永遠只有心軟與心疼。
永遠會融化在她的眼眸中。
這麽多年都不曾變過。
她恨自己為何會這麽喜歡她,這麽放不下她。明明已經受傷那麽多次了,還是不知悔改。
司徒清瀟做了皇室的長公主多年,從來都是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司徒家的江山,保護著司徒一族,保護著兄弟姐妹,父皇要她與陸子淮成親,隻為陸家能將來與司徒雲昭相抗,能夠庇護這片江山,能夠保護司徒清洛,母后臨死前囑托她,保護司徒清洛,那是她的弟弟。她生來流著司徒家的血,這責任幾乎成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或許自先平南王去世那日,還是自司徒雲昭成為這個王朝的權臣那日,她以為她們再無可能的。直到她與司徒雲昭在一起,她才知曉,自己亦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為了這些責任傷害司徒雲昭的時候,她又何嘗不是在痛著。
親手用劍殺掉司徒清灝的時候,她又何嘗不是在害怕。
她沒有司徒雲昭那樣的殺伐決斷,每一步對她來說都至關艱難。
如果這麽勢必要在其中擇一的話,她還是不想失掉司徒雲昭。
她低著頭,看著那片用繃帶包扎起的傷口,輕聲問出口:“贖罪?你要如何贖罪?”
司徒清瀟溫柔地,心底卻有著慌張與無措,“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去做。”
“只要你,還願意要我……”
司徒清瀟為她擋下那個碎瓷片時,那片傷口,當日也是如此,即便她們還不曾在一起,十指相扣間,兩顆心是無比的靠近。
又怎會像今日,明明都已做過了最親密的事情,卻比陌路更加陌生。
“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晚了些麽?”司徒雲昭握著拳,幾近顫抖。
她聲音都有些顫抖,“本王已經不知道,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了。”換來的卻是她一次次親手把刀送進自己的心口,一次次把自己推入不見底的深淵。
她什麽都給她了,她可有珍惜過?
“你是不是當真能放棄你的司徒家,與本王在一起?你要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知道司徒清瀟必定會猶豫,她是個理智佔上風的人,她是個責任大過天的人。
她卻拉住了她的手腕,溫聲道:“我可以。”
“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昭兒。”
聲聲入心,她當真懂得如何拿捏她的軟處。
司徒雲昭握著拳,眼眶越發地紅。
第117章 挾持
轉眼間, 便到了北國可汗回國的日子了。宮裡特地舉辦了國宴,為可汗父女餞行,一向不願家人進宮的司徒雲昭, 這次一反常態, 突然攜了弟妹們進宮一同參加國宴。
司徒清洛因為那日受驚未愈, 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來參加國宴,隻余司徒雲昭與萬俟言同坐尊位。
重華殿中歌舞升平,萬俟言上次見識了司徒雲昭的手腕, 如今他對這位大齊年輕的女攝政王唯有敬佩,他不僅不好戰爭,更是個聰明人, 與這樣的中原王朝作對, 也是無有好處的。
萬俟言閑聊問道:“攝政王殿下,聽說您的先父是大齊先平南王司徒益?”
司徒雲昭略略點頭, “是家父。”
“怪不得啊, 虎父豈有犬女, 先平南王在我們北國, 有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之稱, 未成想, 原來是一脈相承, 攝政王, 如今本汗對您唯有敬佩,”他端起酒盞,“來,我敬您, 願我們兩國放下曾經的殺戮戰爭,日後永不交戰, 永不興兵。”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