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林也恍然大悟,對方根本不是在抱怨,而是炫耀。
“可以長期。”路雨晴偏過身子面對林也,問出她壓在心底幾個小時的疑惑,“別光說我,說說你,怎麽回事?”
林也控制車速,應她:“說什麽?”
“唐非晚啊,下午三點多,我跟完一台急診手術,剛把病人送回病房,就瞅見她在查房。結果私下一打聽,她竟然在你們二組。”
提起唐非晚,林也上揚的唇角霎時抿成一條直線:“嗯,是的。”
路雨晴追問著:“不給我解釋解釋?”
林也面不改色:“解釋什麽?”
“你點名要的她?”路雨晴搖頭,“不可能啊,所以她想追回你!”
前方只有5秒綠燈轉紅燈,距離斑馬線數十米的林也恍惚了兩秒,反應過來猛地踩刹車。小車停穩,她稍稍平複情緒,輕聲說:“我們只是普通同事。”
第4章
“不是8點10分就說下班嗎,怎麽10點才到家?”坐在客廳沙發上新聞,實則早已犯困的唐安華聽見鑰匙開門,隨後關門的動靜,偏頭問。
唐非晚編著謊話,聲音啞啞的:“臨走前來了新患者。”她沒把自己在樓下停車場放空一個小時,意圖冷靜的事告訴對方。
“這樣啊。”身為醫生家屬,唐安華見怪不怪,沒有起疑心。他抓著遙控器,關電視,起身往臥室走,好像想到什麽,補充道,“冰箱保鮮層放著一碗綠豆湯,你洗完澡再喝,消消暑。”
“謝謝爸。”
“早點休息,別學你媽,大半夜還在琢磨什麽文獻。”
唐非晚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知道了,晚安。”
“晚安。”
唐非晚回屋放好包,打開空調,又移步到客廳。她剛拉開通往陽台的落地門,一團小東西直往懷裡撲。
“番茄,慢點。”
嗚嗚嗚,汪!汪!
唐非晚右手食指放在嘴邊,提醒它:“深夜了,不許說話。”
小柴犬仿佛聽得懂人話,果真停止吠叫,晃動著尾巴圍著她轉。
“坐坐吧。”
唐非晚去廚房冰箱端來綠豆湯,在陽台供他們喝茶休息的藤椅上坐下,番茄也乖乖地蹲在她身旁,彎出標準的笑容望著她。空調扇來回擺動,倚靠藤椅的人雙眼微微闔著,腦海裡閃過一幅幅畫面。
2009年,她們在一起的第二年,唐非晚當時讀大四,林也研三實習,晚上回學校就向她抱怨。
“小孩子挺遭人煩。”
她那會兒問:“怎麽煩?”
“哭鬧不止,無論我們怎麽哄也不管用。”
她安慰說:“你和小孩子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後來達成共識,兩人都不喜歡小孩,正好也沒機會要小孩。
怎麽幾年過去,喜惡都變了?
唐非晚抿著綠豆湯,冰涼口感的湯水入喉,卻無法壓製堵在心口的煩悶。她在陽台上發呆,沒聽見身後的江君麗喊她,直到人走進,影子斜照在面前的木桌上,她才抬頭往後看。
“還沒洗澡嗎?”江君麗瞧她仍然穿著外出的衣服,問了句。
唐非晚收斂情緒:“坐會兒,馬上去。”
江君麗擅長察言觀色,又問:“有心事?”
“沒有,我陪番茄坐坐。”她若無其事地咽了一下喉,低頭去摸小柴犬的腦袋。
既然女兒不想溝通,江君麗也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轉移話題:“周五什麽班?”
附二院急診實行白夜下休的排班模式,即第一天白班,第二天夜班,第三天下夜班,第四天休息,以及一線醫生(住院)每周兩次24小時值班,二線醫生(主治和低年資副主任)每周一次24小時值班,三線醫生不在醫院值班。
唐非晚摸出手機,看了眼排班表,回她道:“周五休息。”
“晚上六點,聚華樓吃飯。”
“和誰?”唐非晚皺眉,心想不會又提相親吧?前兩天和唐老師閑聊,明裡暗裡說她年紀不小了,應該早點結婚。
江君麗回憶道:“一個遠房親戚,你三歲那年應該見過她。”
唐非晚暫時把心事放在一邊,問她:“三歲?男的女的?我怎麽稱呼?”
江君麗:“你的小姨媽,江沐,她剛從鄉鎮的交警中隊考調到我們沙潭區的交警大隊,比你小兩歲,90年的。”
“記住了,我去洗澡,媽,晚安。”唐非晚端起空碗,先去廚房洗碗,再回自己房間的浴室洗澡。洗完澡,躺在床上的她和自己掰扯到凌晨兩點,最後打算把感情放一邊,搞事業。
三十歲的人了,理應沉住氣,如果對方過得幸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另一邊,蜀江大學家屬區,一棟老式樓房的三樓,左數第二間臥室亮著盞昏黃的床燈。林也剛把孩子哄睡著,關了燈,輕手輕腳走出房間,掩上門。
她還沒來得及洗漱,仍挽著長發,穿著米色的上衣和咖啡色的長褲,剛轉身,一位中年婦女出現在眼前。林也親切地叫她:“慧姨。”
林文慧是林也母親的親姐姐,55歲,蜀江大學文學院的教授,今年6月剛退休。她無兒無女,又因為自己的妹妹前幾年去世,所以把林也當親生女兒看待。她低聲問:“陽陽睡著了?”
林也唇角微揚:“睡著了。”
她和林文慧移步到客廳,有意閑談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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