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很慢。
既不看說明圖,也不上網搜教程,兩個人四隻手,完全憑借著直覺將磚塊拚湊成型。
等到大功告成的時候,窗外湖面上已是金黃色的落日余暉。
聞楹抬起雙手,伸了個懶腰。
下一秒,她呲牙吸著涼氣:“痛痛痛,我的腰和肩膀都好酸……”
又看向面不改色的戚斂:“師姐你好厲害,拚了這麽久的樂高,不會覺得腰酸背痛嗎?”
“……”戚斂吸了聲氣,“其實,也是會的。”
.
十分鍾後,兩人出現在了兩公裡之外的足道館。
一通肩頸疏通下來,聞楹舒坦了許多。
在接受按摩的這一個多小時裡,她旁邊的小桌上擺滿了點的吃食和西瓜——西瓜,炸醬面,提拉米蘇……
人活著,不就為了這麽幾個瞬間?
按摩結束,正好趕上飯點。
兩人索性在店裡吃了免費的自助餐,才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
今天天氣很好,入夜後也沒有風。
馬路的邊緣,有人將車停下來,後備箱擺著各種各樣的多肉售賣。
聞楹走上前,認真挑選起來:“這個……擺放在姐姐家裡的陽台正好,也用不著澆水……”
“還有這個,就帶到我的新家去。”
她們現在住的房子,是戚斂在A市的公寓。
其實在接受兩人會結婚,且知曉戚家超出常人的家底後,聞楹的媽媽當即拍板,決定在A市也給她買一套房,稱自己的女兒絕不能被看輕。
就連聞楹都嚇了一跳——她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家爸媽這麽多年,竟給她準備了一筆不小的積蓄。
隻半個月不到的工夫,看房,簽約,全款交付。
聞楹名下就多了一套房。
隻不過房子正在裝修,每逢休息日,兩人都還是住在這邊的房子裡。
或者是戚斂在B市的酒店裡的行政套房。
說起來,即便已經結了婚,兩人在公司還是會裝作不熟。
隻是偶爾,在房門緊鎖的辦公室裡,戚斂會鼻尖輕蹭在她的頸間,吸吮著聞楹身上的氣息。
辦公室戀情——No!
辦公室妻妻情——yes!
這樣隱秘的關系,並沒有一直維持下去。
戚斂任職B市分公司的經理,本就是為期半年的外派。
三月春暖花開的時節,她便正式從分公司離開。
但也不是回到曾經任職的總部,而是在B市開設由她全權執掌,全新的設計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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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業當天,聞楹見到了戚斂在這個世界的親生父親。
年近六十的男人鐵青著臉,在來客陸續離開後,終於按捺不住——
“放著戚家的設計院不繼承,卻偏要自己辦這不起眼的小工作室,你這是擺明了告訴所有人要和戚家決裂。
我知道我和你媽這麽多年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你也不該這麽打我們的臉……”
戚斂拉住聞楹的手腕,止住了她想要替自己辯駁的話。
隻是冷靜道:“你誤會了。你和媽媽有追求事業成功的自由,和別的家庭相比,沒有對不起我什麽。
隻不過——這樣的自由,我想我也該有權利擁有。”
從容不迫的姿態,沒有半分退縮和悔意。
戚家父親是個體面人,見她態度堅決,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隻留下一句:“自由?但願將來,你不要因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選擇後悔。”
冷笑著離開前,並沒有給聞楹任何一個多余的眼神。
……
沒有其余人的工作室裡,聞楹忿忿不平:“等明天我就招聘兩個保安,等下次他再來時,把人攔在外頭。”
戚斂失笑:“怎麽辦?可惜以我現在的財力和他相比,隻怕保安也會倒戈向他們。”
“這也隻是暫時的嘛……”對於戚斂的能力,聞楹深信不疑,“那師姐……你爸媽他們應該不會偷偷給你使什麽絆子吧?”
戚斂沉默半晌,搖頭:“應該不會。”
“應該?”
“還真是說不準,畢竟他們是商人。”
見聞楹面帶憂色,戚斂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你放心,如果他們真的使什麽手段,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在戚家的企業工作了這麽多年,我當然有足以和他們抗衡的把柄。”
聞楹的瞳孔微微睜大。
難以想象這樣帶著些惡劣的話,會從戚斂口中雲淡風輕地說出來。
大約是她的震驚表現得太明顯,戚斂唇角翹起弧度:“阿楹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聞楹欲蓋彌彰地垂下眼。
戚斂卻不依不饒,她抬手將聞楹的一縷碎發理到耳後:“讓我來猜一猜——阿楹一定是在想,這樣壞的話,怎麽可以從師姐這樣好的人口中說出來,對不對?”
說話間,戚斂俯下身湊近。
拂出的熱息,徘徊在聞楹耳邊。
不等聞楹支支吾吾地想好要怎麽回答,戚斂的雙手懷抱住她:“阿楹,我應當說過的,我並不是一個有多麽光明正大的人,也會有許多卑鄙心思。”
她如此坦誠,反而輪到聞楹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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