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應該不叫掛在嘴邊,而是她總是忍不住要把心裡最熾熱的感覺說出來。
今晚寧靜又安詳,蟬鳴和樹的沙沙聲是夜晚的獨奏。
任芝睡著前還在想,只是這樣平靜又平凡的一天,就已經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了。
她心如止水地睡過去。
任芝相信一個說法——
人總是痛恨過去的傷害,是因為她現在身處低谷、深陷泥沼,潛意識裡必然會堅信自己當前的失敗是過去的不堪造成的。
只有到了一定地位,她才會得到“輕舟已過萬重山”的心境。
從前的事情早就和自己斷了瓜葛,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也已經說再見了。過去的人和事物,不值得一提,更不會影響她現在的幸福生活。
清醒的時候她總是這樣想著,看淡了過去的傷害。
但只有做夢的時候,任芝才會發現,那些痛恨的情緒早就消失在了她的身體表面,而滲入了她的每一寸血管、四肢百骸。
只要是回到過去的夢境裡,她總會感受到自己胸腔中那股不平的怒火。
初中的排擠和霸凌,高中的孤立和嘲笑。
她的家裡沒有一張關於學校的畢業合照。
也許那張合照,上面有自己的身影,已經成了那些同學引以為傲的談資。但誰知道,這卻是她厭惡痛恨的過去。
她在泛黃的鏡頭裡看見了初中女廁髒破的藍色門板,鼻間仿佛湧上了夏天蒸發的汙水味,還有廁所裡的氨氣味。
推不開的門和門板上面滴水的拖把,讓她想到了自己現在喪家犬一樣的狼狽面孔。
和門外的笑聲比起來,她們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逃出去的時候,她一身髒臭,看到了其他人嫌棄的目光和皺起的眉頭,還有匆匆從她身邊躲過的腳步。
所有人避開她的不聞不問,和主動的傷害同樣讓人無法忘卻。
她無法想象,自己在當時學校的其他人眼裡,是什麽樣子的。
這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談資,還是現在的大明星同學是給他們貼金的過去?
任芝突然叫了一聲,從夢裡衝破到現實,泛黃又灰暗的鏡頭碎裂。
楚昔猝然驚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卻下意識地摟住她。
“寶寶寶寶,做噩夢了嗎?別怕別怕,我在這裡,都是假的……”
楚昔一邊碎碎念,一邊清醒。
任芝的臉埋在她鎖骨邊,抱緊了自己,她突然又叫了兩聲,很失常地咬牙切齒,不知道是懊惱、遺憾還是痛恨。
那感覺就像是非常想抓住一樣東西,或者做一件事,但是沒有做到,而帶來了捶胸頓足的氣憤。
楚昔一個勁的輕輕拍她的背,“寶寶我在這裡呀,別怕啦,夢都是反的,乖……”
任芝在她懷裡簌簌發抖,眼眶越熱,心情反而越明了起來。
原來她是在痛恨夢裡見過的每一副嘴臉,更痛恨起自己年少時的懵懂和無能。
楚昔聽見她鼻間抽泣的聲音,嚇得起身把床頭的暖光台燈打開。
她想把任芝的臉捧起來,任芝卻用雙手捂住臉,指縫間流出濕熱晶瑩的液體。
“我沒事,沒事……”任芝喃喃道。
“寶寶……”楚昔幾乎犯了傻,她嚇壞了,摟住她不知所措地抱緊。
隔了很久,任芝才緩緩開口。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回到過去,我絕對不會再像曾經一樣軟弱……”
第157章 番外·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校園篇。
九月的第三天,秋未至,暑氣仍然籠罩著泗城中學。
學生們在暑期裡徜徉的心,像飛高的風箏一樣被收了回來,仍流連忘返地回味著天空的自由余韻。
泗城中學,初中部,初三(8)班的教室裡。
“嗷嗷嗷嗷嗷求你了,爸爸,給我抄一下吧。”
“你確定不是亂做的哈?謝了姐!我改幾個答案……”
“老師來了沒?來了喊我一聲。”
一些學生急急忙忙地補著暑假作業,他們都跟班裡的老師知己知彼了,有些學科的作業可以蒙混過關,但有些學科的就不行。
像物理,化學這兩門學科的老師,簡直是男女雙煞,暑期的試卷都是開學的時候要講的,要是被這雙煞發現誰沒做作業,結果就倒霉了!
在教室裡此起彼伏的筆尖“沙沙”聲,和試卷著急的“嘩啦”翻頁聲中,同學們三三五五地來到新教室,教室裡的人員漸漸多了起來。
大家彼此熟絡地打著招呼,相談甚歡。
任芝在這種喧鬧中背著書包走進來,她像一到安靜會移動的風景線。
她很漂亮,漂亮得讓人覺得她跟這個班級的其他女生格格不入。
她掃了幾眼前排的桌椅,上面幾乎都擺上了書或者書包佔位。
走到第五排,看著有個空位了,她低聲問道:“這個位置有人嗎?”
坐在前面的女生轉過頭來,用手連忙扒拉住這個空的桌子,“有了有了,鄧小婕要坐這裡的,我幫她佔了。”
任芝又往後走了一排,有個空座在身邊的男生抬眼瞥瞥她,玩著手裡的魔方說:“這個位置是周濤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