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湘眼神堅定,直視著唐雲暖,再一次說道:“囡囡是你的女兒,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話。之前……是我撒謊,是我不對……”
唐雲暖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怔怔地盯著眼前一大一小高度相似的兩張臉, 陷入對這個世界的懷疑之中,難不成, 她是在夢裡?所以才會聽見柳知湘說女兒與其他人無關, 是她們的。
對啊, 這怎麽會是現實。
唐雲暖後退一步, 臉上寫滿了茫然。
她之前追問關於孩子父親的情況,柳知湘可是無比篤定地回答她, 囡囡是有父親的, 囡囡的父親還是她奶奶最滿意的孫婿……那樣肯定, 往她心口直插刀子的話,那樣堅定的眼神,怎麽會有假,怎麽會是假的……
難道, 是她心底的執念,讓她做了這個美夢嗎?
她在不知不覺中, 睡著了嗎?
唐雲暖覺得自己身處一片白霧之中,四處張望,找不到出路。
“我知道,你不敢信我,但是囡囡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她和小陽一樣,都是科技研發出來的生命體,只是項目不同,小陽是仿生人,囡囡……是人造子宮裡培育出來的孩子,和普通的孩子完全一樣。”
人造子宮?
唐雲暖抬眸,循聲望向發聲之人,眼裡是深深的迷惘,呐呐問:“……人造子宮,又是什麽項目?什麽時候研發的?”
“具體開始研發的時間,我並不清楚。”柳知湘把自己所知道的盡數吐出,希望能在唐雲暖那裡盡量地減輕自己的罪行,繼續道:“我是三年前,我們……分開不久後,接收到唐教授的信息,如約來到這裡後,才知道囡囡的存在。”
“那時候,囡囡已經是會嚶嚶啼哭的小嬰兒了。”
那時候,奶奶以唐雲暖的公司做要挾,柳知湘幾乎都要認命,任由控制欲的奶奶安排她的人生。唐教授的一通電話,囡囡的存在,是讓她重新燃起鬥志,與原生家庭鬥爭的支柱。
空氣中一片寂靜,柳知湘自知在唐雲暖那裡不得信用全是咎由自取,見她仍是不應,雖是預料之中,可心口還是揪著疼,懊悔湧上心間,一抹紅爬上了眼瞼。
忽然,唐雲暖抬起手,猛地給自己一巴掌。
‘啪——’地一聲,劃破寂靜。
柳知湘和囡囡都不淡定了,紛紛伸出手,囡囡兩隻手去抓她的手腕,柳知湘摸她泛紅的臉頰,不約而同皺眉,心疼地質問:“你這是做什麽啊?”
“唐阿姨!你傷害自己幹嘛?”
“暖暖,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為什麽要懲罰自己呢?”
小陽噠噠噠地跑到唐雲暖的身旁,仰著小腦袋,臉上寫滿擔憂,似乎也有點被嚇到了,小嘴不自覺地癟起,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沒有痛感,不會痛,但帶出來的一大片關心,還是讓唐雲暖達到了提神醒腦的目的。
用力搖晃腦袋,眼前迷霧散開,看著近在眼前,頗為相似的兩張臉蛋,心中更為複雜,張了張口,半晌後才輕聲道:“……所以,不只是小陽,囡囡也是我父親擅自做主,用我們的基因研究出來的生命體。”
是肯定句,唐雲暖與其說是在問柳知湘,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做總結。
“是的。”柳知湘肯定道。
又是她那個‘好’父親在擅作主張!
唐雲暖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無名的怒火四竄,直接黑了臉,徑直向吳舫那邊走去,聲音無比冷淡:“我要和他通電話。”
吳舫直接拒絕,非但不答應,反而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眼神陰鬱,聲音暗啞:“你帶我出去,我會把手機給你,屆時,你便可聯系他。”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他的聯系方式?”唐雲暖冷聲問。
吳舫摸了摸義眼,想了一下:“這簡單,我們聊天有用到語音,我可以放一條給你聽。”
唐雲暖:“可以,你放。”
吳舫翻找片刻,找到一條最簡短的語音,輕觸屏幕,唐教授厚重的聲音隨即傳出:‘我有更重要的事,不必管她’,吳舫還惡趣味地把下面一條也放出來:‘是生是死,看她造化’。
在科研界德高望重的元老聲音,此刻多麽冰冷。
仿佛他不是在面對血濃於水的親生女兒,而是在面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唐雲暖嗤笑了下,心裡、眼裡,滿是嘲諷,心早已麻木了,她早就被拋棄習慣了,在父親那裡,她從來不會是最優選,從來都是隨時可棄之的零件罷了。
無所謂,她也不是很在乎這個父親。
唐雲暖神情愈發冷淡,周身彌漫低氣壓,波瀾不驚的眼神凝視著吳舫。
強烈的壓迫感襲來,吳舫不自覺屏住呼吸,看唐雲暖的眼神多了一抹欣賞。他一直不明白,唐教授為什麽每個重要的項目都要拿她的基因來研發,而今真正看到真人,感受到她的氣場,吳舫有些明白了。
她的基因,是完全配得上的。
雖然她不從事科研,不過唐雲暖這個名字在商界貌似也是有很多斤兩的,白手起家能做到如此程度,的確是有能力的。
如此優秀,傳承下去才是正確的。
吳舫心裡的想法,唐雲暖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她們接下來去洞雪鎮庇護所,路途上多了一個討人厭的累贅。
並不愉快的聊天結束,唐雲暖步伐沉重地往房車那邊邁去,雖然很想找個地方自己靜一靜,但是有吳舫這個外人在,她哪裡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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