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誇獎, 唐雲暖面無表情, 警惕著在對方妄圖走近柳知湘時再護嚴實一點,冷聲說:“喪屍處理乾淨了, 可以帶我們去看囡囡了吧。”
“唔……”筱徽拖著下巴, 故作一副思考的模樣, 還故意吊她們:“嗯……可不可以呢……”
唐雲暖臉都黑了,隻恨眼神無法將筱徽千刀萬剮,胸口的火山沸騰,隱忍著沒爆發, 攥緊的手用力到手指發白,字都是擠出來的:“你還想怎樣?”
仗著她們不敢輕舉妄動, 幾次三番推翻承諾,先是說答應加入,帶她們去看囡囡,後面又說幫忙清除喪屍便帶她們去見,而今事已成,又故意逗弄她們。
筱徽這個女人,實在可恨!
生氣惱火的樣子就是筱徽想要看到的,看著明明已經是喪屍的唐雲暖表達的鮮明情緒,筱徽覺得很神奇。
明明已經是喪屍了,竟然還能如此鮮活,偽裝做一做,跟人沒什麽兩樣。
打量物件一般的眼神在她身上掃視,唐雲暖凝成冰的眼神與其對視,落在大腿兩側的拳頭感覺隨時會揮舞上來。
“見。”筱徽忽然說道,話鋒一轉,笑容裡溢滿惡劣,灼灼盯著唐雲暖,“前提是——你跪下,求我。”
“你欺人太甚!”柳知湘猛地站出來,怒火中燒,氣得指著筱徽的手都在發抖。
萍水相逢,為何要如此針對她們!
綁走囡囡是為了研究出他們的孩子,那現在逼人下跪呢!?她們之間有什麽仇什麽怨嗎?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還是她生性惡劣,可惡可憎。
旁觀的眾人紛紛屏息,等著看下面的發展。
王黎沒料到妻子忽然會對她們發難,短暫驚訝後,默默站近一點,隨時準備好護她。
筱徽聳著肩,笑眯眯,美麗的外表吐露出的卻是腐敗的陰暗,瞧著默不言語的唐雲暖,聲音輕快:“你跪不跪?”
語氣自然到好似在討論今晚吃什麽,可說的話,卻布滿扭曲的惡念。
“你——”
柳知湘剛要說話,手腕猝然被握住,余下的話也忘了,回身去看唐雲暖。
正好看到她朝著筱徽,屈膝下跪。
輕輕的膝蓋碰地面的聲音,化作一道雷劈在她的心頭,眼睛倏然睜大,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是去攙扶她起來,卻怎麽也扯不動,乾脆和唐雲暖一同跪下,只是跪的方向不同。
唐雲暖衝著筱徽,而她,衝著唐雲暖。
突然升起的惡趣味得到滿足,筱徽笑得合不攏嘴,心情愉悅,當即拍板:“很好,我很滿意,現在走吧,我帶你們去見那個孩子。”
聞言,唐雲暖充斥晦暗和屈辱的眼神深處生出一道渺茫的光,立刻站起,握著柳知湘的手腕,跟在筱徽的身後。
一個下跪,換來見囡囡一面。
這個交易,是值得的。
走到熟悉的研究所裡,柳知湘默默打量各個研究室裡面所做的事情,沒忘去看研究員的臉,想看看會不會有認識的。
結果人沒看到認識的,被綁在床上注射各種針劑的喪屍看了一個又一個。
透過他們,柳知湘恍惚間好似看到了被同樣對待的唐雲暖,比她看見的那些喪屍幸運的是,唐雲暖保有理智蘇醒了。
但她依舊覺得心疼。
難以想象,唐雲暖身上曾經被扎過多少個針眼,輸入過多少的針劑,按照剛才看的量,恐怕是渾身每一個細胞都被針劑淹沒。
唐雲暖走在柳知湘前面一些,全神貫注在警惕周遭和緊盯筱徽上邊,並未注意到身後的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憐惜目光。
一直走到最深入的位置,筱徽才停下腳步,推開門,入目並非是研究室內部,而是隔著高透明玻璃的觀察室。
唐雲暖和柳知湘急切地小跑進去,一眼看到了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的小小孩童,數不清的儀器連接她小小的身軀,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胳膊上扎著抽血用的針,旁邊有一個瘦弱男人,正操作給她抽血。
血液灌滿一個采血管,他就拿起另一個,繼續注滿,而一旁的托盤裡,已經有五管裝得滿當當的采血管。
奪目的紅,染紅了唐雲暖和柳知湘的眼。
唐雲暖雙眼爬上血絲,青筋暴起,語氣裡是滔天的仇恨,氣得全身發抖,“她才三歲!她才三歲而已!她經不起你們折騰的!”
多小的孩子,竟然下得去手,只因為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所以就能如此對待別人的孩子,這種母親,真是令人發指!
柳知湘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了,雙手覆在冰涼的玻璃上,滿眼都是那張蒼白的小臉,淚水無聲地滑落。
囡囡,她的囡囡就在眼前,她多想去抱抱她,告訴她不要害怕,多想可以直接帶她走,帶她逃離危險……
她有很多很多想做的,可是,她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不能做……
明明她的寶貝就在她眼前經受折磨,可她竟然無能為力!
太無能了,柳知湘你太無能了!
情感在咆哮,理智在強壓,相互撕扯,兩敗俱傷。
“停下……”唐雲暖徒然伸手拍玻璃,激憤到隱形眼鏡脫落,猩紅的瞳孔鎖定筱徽,凌厲怒喝:“讓他停下!”
筱徽睫毛撲閃,似乎有點心疼的樣子,當著她們的面打了個電話給南麟,讓他見好就收。
惺惺作態的樣子,澆滅不了一點怒火,反而更往裡面添了一把柴,燃燒得更加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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