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余內心罵罵咧咧,你是不知道有多深啊。
這條道前前後後算起來有三十米,摔下去真的會死的。
但停在這裡也會死,頭頂上的爬行聲越來越近,隔著宋冷竹的身影,唐余也能看到已經有蟲子出現在了光照范圍內,它們細長的步足穩穩當當貼在崖壁上,絲毫不受重力的牽製,前進的速度也更加迅猛,再過一分鍾,這條豎井就會被蟲子爬滿。
唐余隻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一咬牙,松掉一部分腳上的力,整個人加快速度往下滑了下去。
洞並不是垂直的,有很小的弧度朝左彎曲,在加速下滑的過程中很難再控制方向,唐余不可避免地撞擊在岩壁上,右肩出現鈍痛,大概率是淤青了。
宋冷竹看到唐余仍然不肯卸掉全部阻力往下跳,抿著唇臉色有些不悅,但沒有出聲催促,她有種預感,這個喪屍這樣做可能是有原因的。
但這樣一來,那些蟲子就搶佔了先機。
一些蟲子已經掉落到了宋冷竹的衣服上,那些蟲子也不知道靠什麽視物,直往宋冷竹臉上爬。
宋冷竹一邊穩住自己的身形,一邊騰出手用匕首快速挑落了幾隻蟲,那些斷肢和活物往下跌落,一大部分掉到了唐余的衣服上。
“我……”唐余硬生生把髒話憋了回去,有幾隻活著的漏網之魚扒住唐余的衣服,然後爬向唐余的臉龐。
宋冷竹適時提醒:“別讓它們鑽進鼻孔耳朵裡。”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唐余腦子裡就有了畫面,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喉嚨發緊忍不住想要乾嘔。
見下落的高度差不多只剩六七米了,唐余乾脆直接卸掉全部的阻力,任由自己往下墜落。
七米的高度,沒有水的緩衝,不可能不受傷。唐余墜地時借力翻滾了一圈,但仍然感受到內髒一陣氣血翻湧,手掌和四肢都產生了鈍痛,口腔中也冒出一股血腥味。
宋冷竹與她前後腳落地,翻倒在唐余的身側。
她們都沒想到,石縫的下方,竟然又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洞穴,唐余借著光打量了兩眼,這地方是一個封死的洞穴,大小類似卡車後車廂那般。很矮,抬手就能摸到頭頂的石縫。
想到身上還有蟲子,唐余立刻忍著痛坐起來,脫掉衝鋒衣一陣拍打。這些小東西最麻煩,如果是喪屍、蟒蛇這一類龐大的生物,至少能看清目標,攻擊起來也有準頭。但小蟲子太小了,一旦鑽進衣服裡,就很難被揪出來,並且會讓人止不住地懷疑,是不是還有蟲子沒弄乾淨鑽到了其他地方。
唐余甩了兩下,乾脆直接把衝鋒衣丟到一邊,這破玩意兒,她是不敢再穿了。
這個揚手的動作,讓唐余後肩胛骨的部位一陣劇痛,她急忙轉動著胳膊確認,手沒有問題,大概是後肋骨斷了,也不知道斷了幾根。
一番動作下來,唐余發現宋冷竹還沒動靜,不會摔死了吧?
唐余探過頭去,看到宋冷竹咬著下唇,額上沁出一層細汗,顯然是摔到了哪裡。
沒事吧?
唐余嗚了兩聲,宋冷竹眼珠子轉了轉,看了她一眼,但沒有回話。
唐余移開目光,抬頭去看頭頂的石縫。
那些怪異的蟲子已經沿著一人寬的縫爬了出來,像密密麻麻的蟑螂,眼看著就要沿著洞穴的石壁往下,朝兩人靠攏。
在唐余的注視下,宋冷竹深吸了一口氣,撐住一側的地板,艱難地站起了身。
唐余看到她褲腿下方的石板上,沾著一些暗紅色的血跡。仔細打量,唐余才發現宋冷竹右小腿的褲子,被刮破了一道十厘米長的大口子,裡面的皮膚早已被血跡浸染,肉都被翻了出來。
糟了,這人傷到腿了。
傷口並不規則,大概是往下跳的時候,刮到了石壁上鋒利的岩石,直接被劃破了小腿。
嘶,宋冷竹這細皮嫩肉的,得多疼啊。
在這一點上,唐余比宋冷竹有優勢得多,宋冷竹沒有預知的能力,金葉說過她的危險預判只能察覺到致命威脅,且只是知道有危險,而不知道危險是什麽。
所以宋冷竹大概率早就察覺到了危機,只是歸結到了蟲子身上。她不知道石縫這麽高,也無法規避石縫上的凸起。
可在野外,危險不僅僅來源於生物,一草一石,都可能要了人的命。
宋冷竹對上唐余的目光:“不是致命傷,沒事。”
唐余別過頭,站起了身,自己又沒關心她,用得著這樣說話嘛。
不過話是在理的,都不是致命傷,人還能動,她們還得想辦法對付這些蟲子。
就這片刻,蟲子已經爬到了地板上,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頭頂的縫隙裡還在源源不斷往外冒蟲,也不知道這數量到底有多少。
唐余沉下臉色,很快切換到了戰鬥的狀態,她握著刀,腦海裡閃過許多紛雜的畫面。
要是有火就好了,昆蟲應該怕火。
可她撿到的背包在金葉身上,自己隻帶了一條工具袋,她沒想過自己會和隊伍分散。
唐余看向宋冷竹,做了個“火”的口形,對方應該是想到了一處去,很快理解了唐余的意思。
但是,宋冷竹也沒有引火的東西,她的背包落在了外面的潭水裡,當時丟得有多果斷,現在就有多狼狽。
宋冷竹從衝鋒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小節如粉筆一般的物品,以唐余為圓心,忍著腿傷在兩人周圍畫了一個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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