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應著話,心思卻不在小七身上,眾人窸窸窣窣收拾東西,開始往外走。
宋冷竹一直沒說話,落在了隊伍最後面。唐余好幾次忍不住想去找她談談什麽,可一想到複雜的糾葛,又泄了氣。
宋冷竹站不站隊,這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
離開洞穴之前,宋冷竹突然伸手拉住了唐余的衣角:“你等等。”
“什麽?”
唐余側身回過頭,宋冷竹一抬眼便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有藏不住的失落,還有些委屈。
宋冷竹心尖泛酸,她拉著唐余落在了隊伍最後面,站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錨點裡,對唐余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給不了絕對的答案,我沒有足夠的信息來判斷局勢。”宋冷竹說。
唐余垂下眼眸:“我知道。”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但是,遊戲和現實是兩碼事。所以,我可以保證,在遊戲裡我會並肩和你站在一起。等出了遊戲……如果我們出了遊戲,得知了更多信息,我……再做打算。”
她依舊拉著唐余的衣角,攥緊的手指隱隱發白。
這已經是宋冷竹能做出的最大承諾,要她因為私情完全不管不顧地站在唐余一邊,不考慮任何風險,宋冷竹做不到。遊戲之外,勢力的牽扯往往錯綜複雜,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改變的。
至少在遊戲裡,她可以用不知情來辯解,而不會引起輿論危機,說到底,這本來就是個遊戲。
唐余望著宋冷竹,那因受傷而失了血色的臉龐如此蒼白,讓唐余十分難受。
“我知道。”唐余又用了同樣的句式。
宋冷竹不松手,也不說話,兩人陷入了沉默。
小七在前面喊了一聲:“咦?宋隊怎麽沒跟上來,宋隊!”
唐余聽到腳步往回走的聲音,走了一半好像又被簡澈拉走了:“別管她們。”
唐余扭過頭,沉默半晌,終究是在意得要死,宋冷竹怎麽就不能果斷地說會和她站在一起呢。她狠下心,開口詢問:“我們以前做過約定,等我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就告訴我你的來歷。記得嗎?”
“記得。”
“我無法告訴你的身份,因為我沒有記憶,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卡俄斯說我殺……”唐余回憶著卡俄斯的用詞,想起它形容的是[殺掉一位卓越無辜的女性。]
“總之就是,死罪。”唐余坦白地說,“我現在只能告訴你這個,作為交換,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跟什麽勢力有牽扯?”
宋冷竹睫毛顫動了一下,她終於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在遊戲中暴露身份很危險,我不能明說。但是,你那麽聰明,應該早就猜出我跟總府有關聯,我身無職位,可我的家人不是。”
“要職嗎?”
“要職,會牽扯很多。”
唐余長長松了一口氣:“那我能理解,換做是我,也不會輕易做出決定的,我接受你的答案。”
“真的嗎?”
“真的,我接受了,就不會心存芥蒂。”唐余沒有說謊。
宋冷竹終於敢抬頭看她:“不會覺得我不夠有情義,背叛……朋友嗎?”
“不會。”
“不會覺得我立場不堅定,不值得信任嗎?”
“不會。”
“那我的猶豫讓你失望嗎?”
“嗯——有一點。”唐余說,“這是人之常情,我的感性有時候也會佔上風。”
“所以,你在乎我的答案。”
“我當然在乎。”唐余說,“我也在乎你是否介意我的罪名。”
“不介意,如果我有正當理由,我也會殺人。”宋冷竹說,“你知道政客的手最不乾淨。”
唐余偏頭看她:“真的殺過人?”
“沒有,還沒有嘗試過。”宋冷竹眉頭舒展了一些,“不介意以後試試。”
“你最好是在開玩笑。”唐余說。
“我是在開玩笑。”宋冷竹回答。
“宋冷竹,熟了之後我發現,你這人真是有點扭曲誒。”唐余歎了口氣,抱著雙臂,假裝躲閃。
“是啊,你的心是噌亮的,我不是,有些面是藏在表層之下的。”宋冷竹說,她往前曲了身,認真問:“你要看看嗎?”
唐余盯著她,片刻後,輕輕笑起來:“想,等你想給我看的時候,我會看的。”
“好,你想看的時候,我會給你看的。”
她們對視著,因為一場你來我往的對話,兩人之間因為卡俄斯而升起的隔閡,倒顯得不那麽緊要了。
唐余轉身往洞外走,走了幾步,她突然反應過來:“卡俄斯是不是故意挑撥離間的?”
“嗯,它和我們之間有信息差,這是它的優勢。不可否認,能被挑撥到,是因為它說的大部分是事實。它的手段變高級了。”
“那是它用心險惡。”
唐余心想,還好宋冷竹是有事馬上就會解決的人,即便答案並不那麽堅定,但她很直白地攤開表達,化解矛盾,沒讓這個事情成為心上的一個結。
不像她,一個問題可以拖好久,結果發現對方根本不在意。
嗐,丟人。
兩人折折騰騰出了洞穴,離洞口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唐余忽然看到小七在前面急衝衝地朝她們招手。
“要命要命要命,你們快出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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