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了一陣:“在我的推斷中,整個島上只有崖洞最安全。海崖高低差四十米,搜尋難度很大。而且,這島上大概率會有晚潮,前往崖洞的岩石被淹沒之前,我們還沒被找到的話,就安全了。”
簡澈在書上看過的潮汐知識派上了用處,從海島所處的位置和舊歷日期來看,這塊島嶼的潮汐大概是半日潮型,一天漲落潮兩次,天黑之時估計還有一次晚潮。
簡澈望了一眼天色,太陽偏西,離日落還有兩三個小時。
“好。”唐余最終決定聽簡澈的,她立刻調轉方向,繞過廢墟群,沿著海島的另一側,往西方延綿的海崖前進。
作為幌子,唐余還抽空使用了“操控”異能,將那些亂竄的喪屍,召往建築廢墟裡,讓方弈鳴產生她們躲在廢墟裡的錯覺。
西側的海崖延綿好幾百米,被海浪和海風侵蝕出來的洞穴不止一兩個,唐余選了一個靠近中段的小洞穴,這裡離水面有些距離,離崖頂也超出20米,相對安全。
唐余謹慎地踩著長滿藤壺的礁石,生怕宋冷竹沾了不乾淨的海水,暗影跟在後面,把簡澈包裹地很好。
按照簡澈的推測,等晚潮漲起來後,這些礁石被海水淹沒,方弈鳴就很難再到達她們的藏身之處,除非他直接從海崖頂上往下跳躍,才能探查到唐余所在的位置。
洞穴狹小,潮濕異常,遠離了洞口依舊能聞到沾了海腥的水汽。唐余小心翼翼放下宋冷竹,扶著她站穩。
有了藏身之處,唐余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這才有空閑把心思放到隊友的傷勢上。
她單手摟著宋冷竹的胳膊,空出一隻手,打開還套在手臂上的照明燈:“我拿個墊子,你和簡澈坐著休息一會兒。”
唐余自己的傷勢也不輕,氣血翻湧喉頭腥甜,但相比起虛弱的宋冷竹,她狀態稍好,此時必須得成為能靠得住的主心骨。
手掌碰到背包背帶的那一刻,唐余猛然看到,指縫中流淌著血跡,猩紅,刺目。
她手上沒有外傷,這是哪來的血?
唐余的心瞬間被揪緊,她看向宋冷竹的右側腰,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探,才發現宋冷竹黑色的速乾衣,已經被暈濕了大片。
一枚如碎玻璃大小的金屬片,穿破了衣服,扎進了宋冷竹的後腰。
“你怎麽……”唐余腦子空了一瞬,霎時間又著急又心疼,宋冷竹怎麽一聲不吭,她還慶幸過方弈鳴的金屬操控沒有傷到宋冷竹,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她急忙將宋冷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還有別的傷口嗎?”
“放心,沒有了。”宋冷竹咬著唇這才輕哼出聲,她側過身子小心地掀起衣服,發現金屬片直沒入頂,上面還沾著鏽跡,流出的血比想象中要多。
宋冷竹皺起眉頭,情況有些棘手。
簡澈仍然被暗影環抱著,她扭頭看了宋冷竹的傷:“傷口很深,要清創消毒,然後縫合,這金屬生了鏽,最好打破傷風。”
宋冷竹抬頭看她:“你沒事嗎?”
簡澈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內傷肯定不輕,她是凡人軀體,沒有經過積分強化,也沒有任何武力值,在方一鳴的重力結界中,不死已經是萬幸。簡澈鐵青著小臉,也和宋冷竹一樣,不喊一聲痛。她向來如此,宋冷竹和唐余也估摸不準她的傷勢。
簡澈瞥到唐余隱隱發紅的眼睛,平淡地說:“不用擔心,我的軀體……不過是一段數據,必要時刻可以舍棄重造。”
只不過重造的代價太大,不到緊要關頭她不會輕易使用。
唐余卻不敢怠慢,她忙取出墊子,扶著兩位傷員坐下,又分別喂了消炎鎮痛的藥物,這才在宋冷竹身側蹲下來,取出醫藥盒,渡火給鑷子消了毒。
簡澈這種狀態,肯定沒法幫宋冷竹療傷,唐余得自己上。
宋冷竹發現唐余一直垂著頭,在她的傷口附近比劃了半天也沒動,再要細看時,才發現唐余的目光定在她染血的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竟然在細微地發顫。
宋冷竹輕聲哄她:“這是小傷,不礙事的。”
唐余的眼睛驀地發起酸來,她自己經常受傷,當然知道宋冷竹的話裡幾分真幾分假,被金屬傷到的位置或許是小傷,可是宋冷竹的狀態差極了,明顯傷到不止一處。
和方弈鳴的戰鬥不過瞬息之間,宋冷竹幾乎在頃刻間就用上了殺傷力大的異能,戰鬥經驗再少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生死較量,受的傷怎麽可能輕,一個不小心就要翹辮子的,唐余感到有些後怕。
她又害怕,害怕這只露出一小塊的金屬殘片,抽出來是極長的一截,萬一宋冷竹的內髒被洞穿了怎麽辦,這樣的揣測竟然讓她不敢輕易下手。
宋冷竹靠在牆壁上,擔憂地看著她:“要不,你先用異能把你自己的傷治好。”
“我倒是希望這異能可以給你。”唐余悶聲說了一句。
宋冷竹不說話了,看向唐余的眼神越發柔和。幾個月前,她們還是競爭關系,她還得防著唐余從她身上偷走異能,現在,小喪屍親口說想將異能讓給她。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們已經親近到這種程度了呢。宋冷竹眼角含笑,胸中的痛楚減輕了大半。
“沒有麻藥,你忍著些。”唐余總算下定決心動手。
她給傷口消了毒,小心地拔著金屬片,不規則的金屬拉扯著細嫩的肉,宋冷竹咬唇發出悶哼,哼得唐余一陣心顫。她感受到了一股鑽心的疼痛,恨不得受傷的是她自己。如果傷在自己身上,唐余大概不甚在意,可傷在宋冷竹的身上,怎麽就叫她這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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