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處境,很可能跟現在的唐余一樣,處在風口浪尖上。
偏偏星研什麽指示都沒給,不僅星研,她的上級,最近也沒聯系過她。
趙螢溪那匱乏的職場經驗起了作用,她決定不能坐以待斃,至少得主動去請示一下上級,轉移一下風險。所以她立刻去找了主管,表明事態好像有點失控,外面的網站已經出現了輿論危機,她們是不是要做點什麽。
可得到的指令是等待通知。主管不把她放在心上,沒給她任何信息,言語之間只是讓她別管別打聽,服從公司安排。
趙螢溪愣了兩秒,她不信任主管,這個男人之前就看不起她來自邊緣星,如果是被重視的手下,怎麽會一點消息都不給,至少安慰一下,給下屬吃顆定心丸吧?現在主管的態度,就差把自己是“背鍋預備役”的事情坐實了。
她立刻決定,越級找一下總經理齊鳶,畢竟她觀察到,齊鳶這個人,才是這件事情的總話事人。
齊鳶的辦公室在72層,不過趙螢溪所在的“萬界”直播公司在主星上有許多分部,齊鳶不常在大樓裡出現。自從上次會議結束之後,趙螢溪就再也沒和齊鳶碰上過。
趙螢溪曾想過直接用公司的通訊工具聯系齊鳶,但越級匯報這種事在軟件中留下記錄,絕對是大忌,她決定親自去辦公室碰碰運氣。
可惜趙螢溪撲了個空。
72層的辦公室大門緊閉,門口負責接待登記的人工智能告訴她,齊鳶目前在會議室接待貴客,到晚上10點之前都沒有空余時間。
趙螢溪隻好灰溜溜地離開,內心忍不住想,什麽貴客,要從白日接待到深夜,難道星研又派人來了?
來做什麽?交談這麽長時間一定不是小事,齊經理會怎麽應付?想到上次星研派來的那位嚴肅的中年男人,趙螢溪心裡又好奇又忐忑。
傳送電梯的門打開的前一秒,趙螢溪還掛念著自己上級的業務,下一秒,她就看到齊鳶親密地挽著一個白發的老婦人從傳送梯裡走出來,兩人手裡還拿著當下在年輕人裡非常流行的甜口茶飲,有說有笑地和趙螢溪擦肩而過。
等等,說好的接待貴客呢?這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人是誰?她那冷臉嚴謹、雷厲風行的上級齊鳶被誰奪舍了?
趙螢溪一時頓在原地,忍不住回身去看那白發老人。
那人穿著一身白色套裝,像是製服,盤著頭髮,雖然身材矮小,但步態看起來十分優雅從容。
齊鳶忽地止住了腳步,咬著吸管回身望向趙螢溪:“趙……”
齊鳶對趙螢溪有些印象,她那頭彩色頭髮惹眼得很,但印象不多,齊鳶想了半天沒想起來這名直播員的名字,乾脆喊了一句:“小趙,你在這裡做什麽?”
直播業務的辦公區域在1至50層樓,直播員沒有必要到高層來。
趙螢溪急忙抓住機會:“齊總,關於唐余的直播,我有事要匯報。”
……
趙螢溪坐在會議室的凳子上,和上次開會不一樣,這一次,會議室裡只有她和齊鳶,以及那位白發老人三人。趙螢溪有些不敢相信,齊鳶沒有任何不耐煩地請她進了辦公室,並且非常認真地聽她匯報直播的事情。
這樣的機會對底層職員來說不常有,趙螢溪決定抓住機會,將她觀察到的輿論、自己的擔憂全都細致地、分點說明了,並且非常坦誠地詢問,自己的工作以及公司的業務是否會受到影響。
談話間,那位老婦人安靜地在齊鳶附近坐著,似乎聽得比齊鳶還認真。趙螢溪偷偷瞟了那人好幾次,發現這老婦人年齡應該超過了七十,但是雙眼如炬,仿佛把趙螢溪看了個分明。
最讓人在意的,是老婦人胸口處別著的一枚銀樹徽章。枝條交纏的銀色大樹並沒有給人生機盎然的感覺,反而讓趙螢溪察覺到一股冰冷又錯綜複雜的距離感。她沒有見過這個徽章,並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身份。
直到她講完,齊鳶才開口:“你比你們主管匯報得仔細。”
趙螢溪眼觀鼻口觀心,這個時候可不能亂答話,要是她傻乎乎地附和了,指不定齊鳶轉頭就告訴她主管,這也是職場生存技巧。
但齊鳶顯然沒有趙螢溪想得那麽彎彎繞繞,她沉思了一會兒:“放心吧,這件事責任落不到你頭上,出了亂子是做決定的人的失職,我不會為難一個盡職盡責的員工。”
趙螢溪內心一熱,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不過,這件事情況非常特殊,這樣吧,之後所有的情況你直接向我匯報,每天下班前發日報給我,我會一一查看。”
趙螢溪欣喜地應了一聲,又猶豫著提問:“之後直播就一直維持原樣嗎?事情鬧得這麽大,星研沒有任何指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擔心齊鳶回她一句不該問的別問,可不清楚情況,她的工作做起來會非常焦心。
齊鳶笑而不語,拿起那杯見底的茶飲響亮地啜了一口,看向了身邊的婦人。
老婦人瞥了她一眼,對趙螢溪講了今天來的第一句話:“這不是星研的事情,而是背後勢力的相互鬥爭。被討論得越多、人們對卡俄斯的恐懼越深,對唐余才越有利,現在這點討論度遠遠不夠。小趙……”她順著齊鳶的叫法來稱呼趙螢溪,“你希望唐余活著嗎?”
老婦人定定地看著趙螢溪,那雙眼睛裡的情緒複雜難明,趙螢溪一時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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