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手吃痛暫停了一會兒,不過多時,骨堆又開始湧動,這次冒出的,是一顆不能稱之為人類的頭顱。
那顆頭仿佛被人活生生扒下了皮,血肉模糊,只剩下染血的兩顆眼珠和不斷開合的嘴巴,“它”伸出手探向唐余,口中念念有詞,身體依舊埋在骨堆當中,將周圍的白骨染得鮮紅。
一種巨大的不適攥緊了唐余和宋冷竹的胃,在兩人的注視下,那血人臉上的血肉正在迅速融化,像液體般往下掉落,“它”並沒有發動進攻,而是以一種極度痛苦的姿態朝著兩人嘶吼。
唐余聽清楚了,“它”在祈求:“救我……救我……”
那不是什麽血屍,也並非喪屍,“它”講的就是人類的語言。
宋冷竹也聽清楚了,她將手中的槍口壓向地面,不再開槍。誰知那血人見此動作竟然開始哭泣,“它”的喉嚨已經被破壞,分不清男女,如同鬼嚎一般朝宋冷竹祈求。
“救我……不,殺了我……殺了……”到最後,血水流進聲帶,已經聽不清在講什麽。
兩人都是一愣,那血人在求死。“它”還活著,正在以血肉之軀承受著剝皮掉肉的痛楚。血人傳達出的情緒太過強烈,唐余隻覺得身上皮肉都開始生疼,忍不住要別開眼去。
宋冷竹目光一沉,動作甚是迅速,抬手朝著血人的頭顱連開了兩槍,了結了對方的生命。
血人不再動彈,“它”的面部維持著一個解脫的笑容,懸趴在白骨堆上,露出的肩膀上,還粘黏著衣服的碎布條。
宋冷竹維持著當下的姿勢,過了許久才對唐余說話:“他是玩家,我收到系統通報了。”
唐余倒吸了一口冷氣,也不知道遭受這樣的痛楚,會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唐余收起預知能力,心有余悸地打量那具血人的屍體,隔得有些遠,她進行了視力強化才看清楚那人的衣服碎片,是暗綠色的迷彩服。
和之前在小溪中遇到的屍體著裝一模一樣,這是陳德明的人。
陳德明已經到了祭壇?唐余警惕地望向周圍,可除了這血人的屍體外,並沒有其他人出現。
那血人是從屍骨下面爬出來的,這白骨坑下面一定有東西。
此時,祭壇上的八根鐵鏈又晃動了一下,唐余怕再生事端,急忙跨過白骨坑,到達了宋冷竹所在的石台上。
兩人並肩而立,望向祭壇的正中央。
祭壇往內凹陷,一塊八角形的石板扣在這祭壇正中,四周是八階台階,台階上擺放著許多大小不一、系著金絲的石頭,整個造型猶如一個鬥獸場一般。八根鐵索從台階的最後一格穿透祭壇,往下延伸。
再看向那往下凹陷的石板,佔地極大,可容納十人站立,石板上除了一些刻痕外空無一物。唐余仔細打量那些刻痕,是一些長短不一的細線,分為八塊,圍繞在石板周圍。正中間雕刻著兩條小蛇,頭尾相銜,成為圖眼,和周圍刻痕組合起來看,猶如陰陽圖。
那足足有胳膊粗細的八根鐵索仍在輕微晃動,走得近了,兩人才發現索上刻有紋路,刻痕細如蚊腿,和腳下青石板上的蛇形文字如出一轍。
只可惜她們不識得這類文字,不明白含義是什麽。
這鐵索下,有活物。
兩人相視一眼,決定到祭壇中間的八角石板上看看,她們繞過台階上的石頭,走到了最後一道階梯。
最後一道階梯的石頭不知道為何被打翻在地,顯然有人來過這裡,撞翻了這些石頭。
唐余轉移目光,看向八角石板,石板上的刻痕裡有暗紅色的液體,容量不多,但每一道刻痕裡都有,還有一股若有如無的香火氣。
宋冷竹冷不丁開了口:“是血。”
空氣中的血腥味十分淡,被香火氣一蓋,幾乎聞不到。唐余聽她這麽一說,才注意到了異常。
這些血液還沒乾透,還在順著刻痕流動,像是剛被滴到這石板上的,除了刻痕裡有血液外,其他的地方一滴血都沒沾到,顯然有人小心翼翼在刻痕裡注入了這些血液。
這是什麽陣法嗎?
唐余突然想起金葉說尋找大墓時,要以狼血祭獻,這些血液是狼血嗎?
還是人血?
就在此刻,鐵鏈又是一陣晃動,不同於以往,這次晃動的幅度巨大,鐵索發出錚錚嗡鳴,似乎有一股力道緊拽著鐵索的另一頭,唐余隻覺得腳下的石階,也在晃動。
同時,營地群裡出現了異常,唐余聽到金葉驚呼了一聲“小心埋伏”,而後槍響連成一片。
那槍聲巨大,金葉一行人手中並沒有會發出這種嗡鳴的火器,那就是墓中還有另一撥人。
難道也遇上了陳德明的人?
唐余不解,從現狀上看,陳德明一行人應該離她不遠才對,怎麽又出現在金葉身邊?
唐余試著聯系金葉和周舟,但對方無暇回答自己的疑問。
就在此刻,唐余的背上突然搭上了一隻白淨的手,緊接著這隻手伸手一推,力道之大,將唐余猝不及防推向了石板中央,她早些時候收起了預知能力,並沒有防到這麽一招,被推了個正著。
腳尖落到八角石板之上時,唐余急速扭身回看,看到一個纖長的身影站在黑暗裡,被光線照到的半張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是一張陌生的男性面孔,此人如鬼魅般出現在她和宋冷竹身後,幾乎沒引起她們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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