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陳德明吩咐過手下取青銅柱,巨蛇口中的柱子,恰巧四個。
這麽一來,事情就變得明晰,這墓主人用心極其險惡,要想破解機關,就必須擊殺兩條巨蟒獲得青銅柱,再以活人獻祭,這樣的事情細想起來難度極大,陳德明差一點就得手了。
可現在,她們不可能去殺這兩隻蟒蛇,先不說她們與蛇合作過的交情,就算這裡的所有人加起來,和兩條獲得自由的蟒蛇面對面對決,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唐余看向身後的巨蛇,面帶難色,恰巧四隻蛇瞳也正望著這邊。
再一次直愣愣對上巨蛇的眼眸,唐余仍然會呼吸一滯,蛇眸眼中的紋路清晰可見,目光幽寒,讓人望而生畏,這是古老的生物對螻蟻的精神碾壓。
紅眸巨蛇注視了唐余兩秒,接著偏過頭蹭了蹭同伴的脖頸。在眾人的注視下,它抬起巨大的頭顱,探到了唐余和宋冷竹的面前,忽然張開了巨口。
那蠕動的蛇喉甚至還能看到剛咽下去的人的半截身子,唐余肌肉繃緊,下意識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可蛇頭只是低空懸著,沒有進攻的意思。
那兩塊青銅柱就在唐余和宋冷竹觸手可及的地方,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宋冷竹不可置信地輕聲詢問:“要我們取下來?”
紅眸巨蛇沒有動也沒有回應,可從動作上看,十有八九就是宋冷竹猜的那個意思。
宋冷竹扭頭看了一眼地上仍在蔓延的積液,深吸了一口氣,她低聲說了句抱歉,然後拿出那把金色小匕首,擋在了唐余的面前。
這件事唐余做不得,別青銅柱沒取下來,把蛇給感染了。
宋冷竹的刀鋒順著柱身刺進了蛇吻,然後繞著青銅柱與蛇身的縫隙劃了幾刀,她取蛇牙已經有過一次經驗,此時有些熟門熟路,再加上青銅柱不比蛇牙牢固,更好取一些。蛇牙是長在頭骨上的,這兩根青銅柱似是人為焊在了蛇骨之上。
宋冷竹在取柱子時留了個心思,她腰間的工具袋將之前取下的母蛇蛇牙包裹得好好的,沒有露出來。雖然不知道這祭壇下的蛇和外面的母蛇有什麽聯系,但長得這麽相似,總歸脫不了關系。
隨著宋冷竹的刀鋒劃過蛇口嫩肉,腥臭的蛇血順著青銅柱流淌,被血一浸,那青銅柱上的龍紋活靈活現,說不出的詭異。紅眸巨蛇身體猛然抖動,硬生生承受住了這樣的剔骨之痛。
一旁的周舟不知道怎麽想的,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撫摸著紅眸巨蛇的蛇頸:“乖,等下就不疼了啊。”活像是在哄小孩打針。
所有人都是一愣,朝她投去怪異的目光,連兩條蛇也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宋冷竹手上動作沒停,取柱子的時間持續了一分鍾,在腳下的積液漫過洞穴三分之二時,宋冷竹將四隻手臂粗細的青銅柱全都割了下來。
這四根柱子一模一樣,她也顧不得什麽對號入座,直接塞進了地上的四個孔洞裡。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之下,洞穴之中傳來一陣哢哢的響聲,片刻之後,岩壁上的積液果然不再流動,眾人站立的位置被保住了。頭頂的八角石板也在此刻發生了翻轉,再次露出了祭壇的出口。
只是,唐余面前那帶著青銅柱的石板,忽地往下陷了進去,竟又憑空出現了一個新的洞穴。
一股陳腐的空氣從洞穴中竄出,唐余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這味道沒有特別難聞,但裹挾著一股陰寒,直往人脖子裡鑽。
宋冷竹從地上撿起一個手電,往新出現的洞穴裡照了照,大家都好奇地探過頭去。這新洞穴只有三米高,光線之下是一個四方的墓室,一個巨大的棺槨放在洞口的斜下方,周圍擺放數百件大大小小的玉器金器,被光一照流光溢彩,極度奢華。
黎誠簡驚呼了一聲:“九鼎八簋,是帝王墓。看,那三米長的黑底彩繪漆棺,這不會是主墓吧。”
唐余直起身輕歎了一聲,難怪,這陳德明要下到這洞穴中來,主墓竟然在這巨蛇棲息地之下。
宋冷竹一行人迅速有了動作,小七從背包裡掏出一節登山繩,一端扣在旁邊的碎岩上,一端放到了主墓內,雙胞胎打頭陣,二話沒說攀著登山繩滑了下去。
唐余一行人在一邊看著她們行動,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們兩隊本來水火不容,想要在此刻偷襲很容易得手,但這次進了大墓,兩隊人多多少少都互相扶持過,此時就默契地保持著疏遠的距離,誰也不耽誤誰。
宋冷竹因為腿傷留到了最後,她攀上繩子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唐余一眼,又想起什麽似的,摘下發繩,遞給了唐余。
之前借用的登山鎬已經交還給唐余,但這發繩一直忘了歸還。
唐余心頭劃過一絲異樣,從隊伍集合之後,她和宋冷竹之間就回到了之前的狀態,仿佛她們這一天的相處只是一場夢境,現在大夢初醒,她們仍然是兩個保持著距離的隊伍。
唐余沒有伸手接。
宋冷竹等了兩秒,見唐余沒什麽反應,也不再多說什麽,她握著發繩重新扎上了頭髮,然後順著登山繩滑了下去。
兩人都很沉默,沒有對話,或是任何的表情。
等墓室裡響起沉悶的落地聲後,唐余將目光放到了昏迷的小狸身上,她和同伴們商量:“我們已經找到小狸了,目的已經達成,這主墓你們要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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