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林司源。”
“你最恨誰?”
“徐樂容。”她的聲音沙啞,毫無感情,就像個傀儡一般回答著魏凌決的問話。
“那林卿呢?”
“林卿呢?”她微微歪頭,眼露不解。
“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元珩重複了他的話,神情依舊有些呆滯。
“她怎得還忘了人?”身旁的弟子問道。
“應是暫時的,無礙。”魏凌決仔細的瞧了她,雖是這樣說,但他也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元珩會真的忘了誰。
畢竟在宮中之時她便是一副恭順聽話的乖巧模樣,實則內心早就想著如何將人千刀萬剮!
不過又見她神情有些恍惚,雙目無神,就像是個沒有魂魄的木頭人。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忘了誰。
“呵,還真是個癡情人。被那三魂噬心蠱折磨了近半年才徹底有了效果。”身旁的弟子嘲諷一聲。
“要說那衍心樓樓主絕代佳人,又管著整個垣州城,多少男女趨之若鶩想要做她裙下之臣?偏要一個早已嫁為人婦的女人。其實弟子覺得,元珩和她姐姐相像,不如將她送給那衍心樓樓主,也好討個人情?”
“微生韶的人情那那麽容易討?”魏凌決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道:“有可能人剛送到面前,就會被她砍了頭!”
說著,魏凌決伸出兩指點了元珩的穴道,那臉上的黑色蛇紋逐漸縮了回去,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隻留下了臉上的那幾道傷疤。那黑色蛇紋一消失,元珩的身子往一側倒去,摔在了地上。
“之前讓你放出風聲給衍心樓,說元珩在此,你辦好了沒有?”魏凌決起身,理了衣袍,轉身問道。
“已經辦妥,影子見到那位少主,親自來了。”
——
芒種之時,還算不上太過炎熱,常有大雨。大雨過後,天氣還有些微涼。一個小販擔著賣完的菜籃,正準備回家。
突然天上又下起了雨,而那雨越下越大,他只能先在屋簷下躲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只見到一個身影正緩緩而來。
那人身形纖弱,長發隨意披散著,像個不修邊幅的乞丐。走起路來很是緩慢,好半晌才走到他的眼前。
當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後,他嚇了一跳,身子往後時撞在了木板上。只見那人臉上有幾道刀痕,最長的一道從左眼穿過鼻翼來到了右側耳朵旁。而那雙眼睛異常的冷森,臉色慘白,猶如一縷幽魂!
“殺——!”她的眼珠子緩緩看向了他,嘴裡低吼一聲。便是抬腳朝人走去,他嚇得直哆嗦,也不知今日是否沒看黃歷,竟是遇見了鬼。小販也顧不上自己的擔子,撒腿就跑。
她隻冷冷瞧著小販跑走,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嗤笑。
“廢物,廢物……”她呢喃著話語,又接著往前走著。
大雨打在身上,正好洗淨這一身汙垢。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聽到她一直在重複著,廢物二字。
雨過天晴,她被一盆水給澆醒了。那盆水有些臭,還很冷。只聽到有人大喝了一聲,滿是怒氣道:“哪來的小叫花,快滾。真是晦氣!”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不停地躬身致歉。
“對不起,對不起……”
她跌跌撞撞的離開,這裡不知是哪戶人家的家門口。只是昨夜很累,便在此處睡著了。
今日的她有些唯唯諾諾的,早已沒了昨日那般陰冷。
她看著滿街的人群,有些畏懼。於是開始躲著人走,但再怎麽躲著走,下一個拐角也總會遇到。她越來越慌張,不小心撞到了人。
“哎呀!你沒長眼睛啊!”被撞到的那人喊了一聲。隨即又捂住了口鼻,緊皺著眉頭。
“這小叫花,真是臭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連躬身,再次道歉。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跌跌撞撞離開。
一路上都不敢抬頭去看人,就像是闖入凡間的妖,失了法術,沒了反抗之力。
若被抓住,便會被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豔陽當空,令人目眩。元珩看不清楚路,她也不敢抬頭,也不知是撞了什麽,反正嘴裡只會重複說著對不起。
一路踉踉蹌蹌,終是看到了一處尚未被烈陽照射的地方。她趕緊跑了過去,興許是身子虛弱,不小心摔了一跤。
“對不起,對不起……”她邊說著邊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朝那地方跑了過去。
蹲在那角落邊上,這下眼睛終於能夠看清楚一些了。
身旁傳來一陣哼哧聲,她緩緩扭過頭看了過去。
“我……我很快就走,很快就走……”她聲音微顫,抱緊了瘦弱的身子,緊緊縮成了一團。
“姐姐,冷……”
——
天邊出現一道虹色,一個身著紅白相間衣裙的女子正走在街上,那寬大的衣袖上是用金絲繡成的麒麟。烏黑的發上插著一隻玉簪,並無他物。眉目清冷,右眼之下有一顆朱砂痣。漆黑的雙瞳中透著股銳利,是個美人,卻無人敢近身。
她走的不快,鳳眸還在打量著四周的人,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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