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內,遍布紅綢錦色。自四年前發生的那些,府中便再無如此喜悅的景色了。
林卿一襲大紅喜服,袖上繡有雙孔雀,金絲包邊。腰間是雲紗的鳳凰腰帶,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形,搖曳生姿。但那發上只有唯一支玉蘭銀簪。微微泛紅的耳垂上戴有透亮的翡翠耳墜,黛眉輕染,本是溫柔和善的人,今日上了妝,倒顯得有些嬌媚。
程清然端坐在正堂上,青鳥一身墨青,正盤腿坐在高處看著站在堂中的她。
114.坦白局
快到吉時之時,林家門外傳來一陣鑼鼓喧天,簷上的青鳥坐直了身子,卻只見到賓客湧入,始終不見沈安文。
她有些困惑,心道這沈安文去哪裡了。
待賓客入座之後,林卿一身紅衣,從正堂來到屋簷下。如今也不止青鳥困惑,賓客們也同樣如此。
大婚之日,只見新娘,新郎卻不現身。眼見著吉時都快到了,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諸位。”本軟糯的聲音在此時聽起來,十分清脆。賓客們紛紛靜了下來,看向那一身大紅喜袍的林卿。
“我心有所愛,今日特地安排這場婚事。就是想問,那人到底願不願意娶我。若願意,接下這鹿紋玉牌。若不願,玉碎,情斷。”她甚至沒有給人任何猶豫的機會,將手中的鹿紋玉牌高高拋起。
賓客們的目光很快便隨著那玉牌而去,玉牌就算拋再高,也會很快落下。
不等眾人反應,只聽清脆一聲,玉碎了。
眾人大惑不解,心道這沈安文到底怎麽回事!大好的日子,偏要鬧這出,惹林家丟了面子。
畢竟大部分都是受過林家恩惠的,所以紛紛對這沈安文指責起來,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宴席中一陣騷動。程清然不言,面上雖無波瀾,但那袖中的雙手已經緊握在一起。門口的林司庭眼露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林卿眼眶微紅,最後將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喉嚨處。她緩緩閉眼,道:“情斷,身死。”
她會如此,這是林司庭與程清然都沒想到的。正要衝上去時,突見一個墨青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穩穩立於林卿面前,奪下她手中匕首。
星眸睜開,纖細的手微微顫抖著伸過,將面前之人的面具一點點的往上移去。只露出下半張臉,她停下了。
她微微抬頜上前,溫熱的唇覆蓋上去。眼淚瞬間落下,又將手插入她的掌心,十指相握。
門外,沈安文早已換下了那身喜服。
“其實幾年前她們還在我那寨子裡頭住過呢。”一側的齊琛笑道。
“有情人終成眷屬。”沈安文笑著搖頭。
洞房花燭夜,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像極了才相識不久就被長輩逼迫成親的小可憐。
“你準備這輩子都戴著這塊面具嘛?”
“今日的事,你早就安排好了?你是何時知道的?”
“你閉嘴。我問什麽,你答便是。莫要說無關之事,明白麽?”林卿蹙起眉頭,走到她的面前。
元珩一滯,這心中驟然升起一陣莫名的緊張,微微抿著唇,低聲默默道:“明白……”
“當年之事,何時與我大哥哥合謀的?”她深吸一口氣,問道。
“何千柔死後,你回了林家。我讓江元送信,告知他……”
“好了。多余的,不必說。”林卿出聲打斷了她。元珩突然顯得有些局促,她雙手交叉,輕撫著右手斷指。不敢抬頭去看面前的人。
“為何會提前讓江元守在墓前救我二哥哥?”
“林司源說他死後必定有人對你與林司庭不利。之前不棄安排了人盯著離王的影子,見到林津然與其有來往。林司源本是讓林司庭隱於江湖之中,卻沒想到他還是去祭拜。林津然他……魏凌決其實給他用了藥。所以他渾渾噩噩,必定會對林司庭下手。”
林卿扶著桌沿緩緩坐下,良久,她又開口問道:“我嫂嫂之事,你是如何安排的?”
“先……先用何千柔屍身替換,將人帶去長州。不棄安排了十八司之一的玉翡相護。離王死後,便帶著她去了雍城。”
“我去了長州,為何會有那些屍首?”
“我,我不知道。”
“元珩。我問,為何會有那些屍首。”林卿一字一句重複,看向她。
面具下的神情明顯有些慌張,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手上一用力,右手食指上那半根假肢被她硬生生給掰斷了。
林卿將這動作盡收眼底,於是又問:“離開密道那夜,你與江元都看了身後。似是在看什麽人?”
“是……”她低聲道。
“是宋長柯嗎?”
“是……”
“故意引他前來的?”
“是……”
林卿突然伸手摘了她的面具,琥珀色的眸中透著驚慌,她倒吸一口涼氣。
林卿眼眸凌厲,定定的看著她,道:“在長州,你特地留了一個人告訴我是誰殺了人。那些屍首,是故意留給我看的,讓我以為嫂嫂被慕容和白所殺,好讓我尋他復仇,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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