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娘子頷首,點了點頭。
司大這才翻身下床,朝廚房走去。
自那位神仙來到司家村,把種子帶給丹楓國之後,生長在這篇土地上的百姓就再也沒餓過肚子。
不只是她們沒有餓過肚子,整片南洲的百姓受她的澤被,如今都是家家戶戶有余糧。
吃得飽,穿得暖。雖說不是錦衣玉食,倒也是衣食無憂。
司大從米缸裡舀了一大杓米,放進鍋裡熬煮,又剁碎了些乾菜梗放進去,蓋上蒸籠屜子,蒸上幾個雞蛋與包子,一頓香噴噴的早飯就出爐了。
早飯好的時候,司娘子也起了身。
司大端著早飯被燙得齜牙咧嘴地來到客廳時,司娘子也正好從屋中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司娘子忙去接他手中的雞蛋與饅頭,提著來到大廳正殿的神像前,端正的放好。
從五年前司南去世起,司大家中正廳擺放的牌位,就由祖先換成了司南的雕像。
這神像是司娘子自己雕刻的,整個司家村一開始,就只有她們家在供奉司南。
後來漸漸的,司家村有人也跟著司娘子家開始供奉司南。
直到四年前,丹楓國國主為司南建廟塑身,供奉她為丹楓國的農神。
此後整座丹楓國家家戶戶,都開始供奉司南。
每逢節氣,或是出門勞作,農家百姓總是要給司南逢上家中最好的飯食,祈求她庇佑天下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司娘子將飯食放好,點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上。
站在她身旁的司大拍拍手,跟著她雙手合十,認認真真地鞠了三個躬,而後一擊掌,笑著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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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吃飯。
夫妻二人四方桌旁,司大一邊狂扒菜粥,一邊和司娘子飛快地打手勢:“今天去看最後一窯瓦,等忙完春耕,就可以起新房子了。”
“瓦片好,屋頂不會落水,淋到你。”
司娘子柔柔望著他,眉眼都是笑意。
他們自小青梅竹馬,家境貧寒,從吃不飽穿不暖,到如今能吃飽穿暖,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那年災荒,兩人都傷了根基,此生都沒辦法生孩子。
想到這裡,司大打著手勢,與司娘子道:“要是運氣再好一點就好了。”
“撿個孩子,在家陪你玩。”
司娘子含笑,打著手勢回他:“現在也很好。”
“你陪著我就好。”
那年司大上山打獵身受重傷,能夠把他救回來,她此生就別無所求了。
司大點點頭,眉眼都是笑意:“嗯。”
正說這話,誰也沒注意到,身後的神像金身隱隱閃過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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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過後,天也徹底亮了起來。
昨夜春雷陣陣,落了一地的雨。今早出門的時候,台階上還殘余著濕漉漉的雨跡。
司大出門耕田,司娘子則挎著一籃子的衣物,朝村子入口的溪水邊走去。
她人到的時候,溪水邊已經蹲滿了婦人。
一個胖嬢嬢見她過來,連忙招呼:“這裡,阿妍!”
“我這邊洗好了,一會把位置讓給你。”
司娘子雖聽不到她說什麽,可看唇形是看得懂的。
於是含笑點點頭,和對方打手勢道了謝。
胖嬢嬢揮手,很是豪爽道:“害,謝什麽啊!”
司娘子也不再說什麽,只是拎著籃子裡的衣服,站在胖嬢嬢的後邊等著了。
這群洗衣的婦人裡,有個長相很陌生的,是村子裡前幾日嫁過來的新媳婦。
新媳婦一邊搓衣服,一邊仰頭小心地看向司妍,眼眸閃動著驚豔的光:“這是十七叔的媳婦啊?長得可真俊啊。”
成婚那日她就發現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司妍,漂亮得格外顯眼。
聽到身旁的兒媳婦這般說,那嬸子也與有榮焉道:“可不是。”
“要不是她是又聾又啞,當初成年的時候,這十裡八鄉問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哪裡輪得到你十七叔。”
說到這裡,嬸子歎了口氣:“哎……也可能是太俊了,你十七嬸的命苦了點。和你十七叔成婚那麽多年,也沒有個一兒半女的。”
她兒媳婦聽到這句話,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是不是那年神仙救了十七叔,所以拿他孩子……”
還未等她說完,嬸子扭頭瞪了她一眼:“別瞎說!”
她這一聲很威嚴,洗衣服的婦人也朝她看了過來。
就連聽不到的司妍也扭頭,朝她看來。
兒媳婦被這麽多人看著,臉一下就紅了。
司妍其實看到了她們的口型,只是不太在意這些事。
不過司大受過重傷,總覺得自己身體不好,活不了太久,陪不了她幾年,總希望能撿個孩子回來。
想到這些事,司妍接下來洗著衣服,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就這麽敲敲打打洗了一早上,擰乾衣服,挎著籃子走回了家。
推開院門的一瞬間,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裹著繈褓,躺在門檻上的嬰兒。許是察覺到門外的動靜,繈褓裡的嬰兒扭頭,衝她笑了一下。
“嘻……”
這孩子一笑,牆角種下的柚子樹與橘子樹,齊齊開花了。
滿院的花香裡,司妍望著地上的嬰兒,腦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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