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司南喘了一口氣,將手搭在鋤頭柄上,扭頭望著妙星玄,很是奇異道:“修真界都已經開始調教靈寵,設置陣法自動種植與澆灌作物了,為何這凡人界還在用這麽原始的方式在勞作?”
“難道人間就只有鋤頭這一樣工具嗎?”
費解,著實令人費解!
“就沒有萬器宗的修士想想怎麽改善一下凡人界的環境嗎?”
想當年她在修真界,見修真界到處都是打家劫舍,用各種斂息玉隱藏氣息,改頭換面,栽贓他人的修士,這才與蘇濟世聯合萬器宗眾多太上長老一起改善了道盟陣法。
每一個修士進出道盟,都得滴血認證,這才結束修真界的混亂時期。
更不要說她為慕容家改良的法袍機床,為符宗設計的批量五行符籙,還有各種弩弓,兵器了。
她二十三歲沒下山之前,都在致力於讓修真界的環境更好一些。
結果墜凡入人間,竟然還要自己親手鋤地!
她鋤了兩下沙地,扭頭對妙星玄道:“不行,我們還是得上岸一趟,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司南骨子裡就是個愛折騰的性子,只不過她的折騰,是在對器物上。
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有著無窮的探索欲。
妙星玄一怔,看到她眼中盛放的光芒時,很是歡快的笑道:“好啊。”
“那明天我們再到岸上去一趟。”
————————
這一日一大清早,妙星玄帶著司南飛出天星島,落在了南海丹楓山脈腳下的丹楓鎮。
正值初春,恰是凡人界的農耕時節。
司南與妙星站在一望無際的水田邊緣,只見清光灑落在水田上,映得水天熠熠生輝。
在這片無垠的水田之上,十幾名農夫正甩著鞭子,催著拉犁的牛,淌著水往前行。
“去!”
鞭打聲起,老牛“哞”叫一聲,拖著沉重的犁車往前行。牛蹄落下,泥水飛濺,濺得農夫的短打之上,滿是泥巴。
“牛犁……”
司南擰眉思索,將目光落在了邊邊角落裡,唯一一個用鋤頭犁地的年輕農夫身上。
那是個年約十八歲的少年人,穿著一身灰普普的短打,光著腳陷入水田犁,猛地揮下出頭。
“嘿!”
年輕人將出鋤頭從泥土裡拔了出來,朝掌心吐了口水,握住了鋤柄,繼續揮了下去。
司南看了他一眼,對妙星玄道:“玄兒,帶我去那邊。”
“好。”
妙星玄攔住司南的腰,抱著她飛到左上方最角落的那塊水天的田梗之上。
司南一落地,踩著泥濘的田梗,朝那年輕農夫喚了一聲:“小哥……”
正忙碌鋤地的小哥聽到身旁傳來一道女聲,嚇得魂飛魄散,揮著鋤頭險些砸了自己的腳。
妙星玄見他就要歪著身體栽倒在地,連忙抬手捏訣:“風引!”
那小哥身後就出現了一團風,將他牢牢地托住了。
小哥這才回神,轉過頭來看到站在水田旁的兩位女子,驚呼道:“是仙人啊!”
司南莞爾,對他和善地笑笑:“我們並非仙人,只是此屆的修士,想問你一個問題。”
修士小哥還是聽說過的,他們村子裡先前鬧海妖,就是此地修仙的修士幫忙除去。
他們村裡的張二犁家的三丫頭,當時還被仙人看上,據說被帶到丹楓山修行去了。
在這片凡人與修士並不隔斷的大陸之上,出現仙門奇遇,是很正常的事。
繞是如此,農夫小哥還是很緊張,兩手握著鋤柄,陷在泥水中的赤足搓了搓,很是局促不安:“仙人請問,但凡有小的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你。”
司南輕笑一聲,指著遠處的牛道:“我見尋常人家犁地,都是用牛,為何單單只有你用鋤頭啊。”
農夫小哥隨著她的指引掃了一眼遠處的牛,搓著腳不好意思道:“租牛……太貴了。”
司南一瞬怔住,聽那農夫小哥繼續道:“我家也就三畝地,一年的收成,除去給地主的租稅,買種子的錢,再加上我平時打打獵,也就剛好養活我們一家。”
“租一頭牛耕地一天,要五十文,五十文就是一天五個饅頭,也夠我家吃十天了。”
司南心下一沉,又問他道:“你們的地,都是地主的嗎?”
年輕的農夫點點頭,與司南道:“一畝地十貫錢,我們這些租戶,一年農忙,攢個十年,才能攢夠一畝地。”
“算來算去,還是租著比較方便些。”
司南聽他這麽說,肅著臉不說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木棒敲擊竹筒的邦邦聲。
農夫小哥扭頭,朝聲源處望去。
卻見一個容貌秀麗的黃衫女子,戴著頭巾,挎著一個籃子,敲著竹筒,朝著小哥奔來。
小哥臉上一下就有了喜意:“娘子!”
他喊了一聲,轉頭看向司南,很是焦躁道:“仙人,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司南搖搖頭,這小哥就扛起手上的鋤頭,赤足踩上田梗,朝那女子奔去。
司南與妙星玄轉頭朝小哥望去,卻見他與那女子很快在田梗上相逢。小哥放下了手中的鋤頭,按耐著情愫,小小地抱了那女子一下。
那女子臉上飛起了一抹紅,朝妙星玄與司南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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