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寧卻不欲理會，晃悠著站起身，剛跟許詩晚開口，說了句“走”，一個重心不穩又向前栽了下去。

　　許詩晚眼疾手快地扯住她，卻讓自己的手磕到了旁邊藝術擺件的桌角。如果不是她攔著，尤寧現在或許會破相。

　　許詩晚本不欲理會，誰料剛轉身，一個啤酒瓶蓋又朝她砸過來，耳後是章雨凝的吼叫。

　　許詩晚不是軟柿子，她單手扶著尤寧，側身拿起桌上的瓶蓋砸回去，“別神經病。”

　　王嘉還攔在兩人面前，許詩晚剛邁一步，就聽見章雨凝忽地冷笑了下:

　　“怎麽沒看見宋韻成？國手賽不是剛結束？”

　　許詩晚偏頭看了她一眼，不打算說話。

　　“同學會都不來接你，你們關系也沒好到哪裡去。”

　　章雨凝看著許詩晚，攤攤手，“看來，走不長久，遲早的事。”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她的心緒被沉悶不安籠罩，她現在根本聽不了這種言語。冷眼看過去，許詩晚厲聲道: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是多怕比不上我，天天像隻臭蟲，在陰暗處偷窺我。”

　　說完，扶著尤寧，就直直朝門口走去。

　　章雨凝在博志高中最討厭的就是許詩晚，見不得優秀的人散發光芒，惱怒記恨屈居人下，這份嫉妒的心理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酒意上頭，看著許詩晚離開的身影，不知道抽那門子風，上前就拽住許詩晚頭髮，待許詩晚吃痛停下，又開始推她。許詩晚覺得自己頭髮好似都被扯斷了幾根。

　　章雨凝力氣很大，許詩晚又扶著尤寧，行動不變，險些被推倒，腳踝已經碰到了旁邊的茶幾，一陣鈍痛傳來。

　　“讓你走了嗎？怎麽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這種畸形的關系根本不可能長久，你、梁老師還有尤寧，不是都知道嗎？”

　　不長久，畸形關系。

　　這些詞簡直如同利刃劃進許詩晚心底，積壓在心底的情緒被放大，她被氣的渾身發抖。

　　章雨凝還在推搡，許詩晚打開她的手，反揪住她的衣領，“你在狗叫些什麽？！”

　　旁邊的人反應過來，趙宇先站到許詩晚旁，質問章雨凝，其他人也開始勸架。大多都站在許詩晚身側，旁邊的女生還把尤寧扶住。

　　“要不要站在你身後的他們知道，你究竟有多惡心！”

　　章雨凝看著面前的這群人，眼眶發紅，

　　“你們不知道吧？許詩晚是同性戀，她喜歡宋韻成，兩人現在有一腿。所以看見你們剛剛跟她獻媚獻殷勤，我都覺得惡心！”

　　“許詩晚，你他媽放不放開？！”

　　章雨凝掙脫幾下無果，指甲死死嵌進許詩晚手臂，冷眼看著她，像一隻毒蠍:

　　“怎麽，戳中你的心事了？同性戀的結局，你不是知道嗎？梁老師的前車之鑒，還不明白？你和宋韻成不會有好結果——”

　　話音還未落盡，章雨凝已經被甩了一巴掌。

　　許詩晚氣的眼眶發紅，渾身抖得厲害。一方面，宋韻成是她的底線，她不容許任何人詆毀這段感情，另一方面，她沒想到被迫出櫃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沒有想好解決的策略，可這件事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不熟的大眾視野裡。她沒錯過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某些男生眼中的鄙夷和厭惡，沒錯過趙宇眼底的迷茫，也察覺到了身後幾個女生的竊竊私語。

　　可她更關心的是，這件事如果被暴露在互聯網，會不會對宋韻成有影響。

　　忽地，一道聲音響起，“章雨凝，你是喝多了。什麽瞎話不過腦子就往出蹦。請你們把她帶下去。”

　　許詩晚心慌得快站不穩，恍然看見一個人走近，輕扶住了她，是韓可。

　　章雨凝被工作人員拉住，卻掙脫不停，已經打翻了好幾瓶酒，看著韓可和許詩晚，聲嘶力竭:

　　“韓可，你他媽又是什麽好東西？！你在這裡裝什麽老好人？！這麽想來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拿裡許詩晚的日記，我也不會知道她是這麽惡心的人，竟然喜歡同性。”

　　章雨凝的話語信息量太多，頭越來越痛，暗色燈光下，許詩晚的記憶有一瞬間恍惚，潮水般的恐懼快要將她淹沒。她的四肢冰冷，好似快要不能呼吸。

　　恍然間，空間好似折疊變化，她被困在黑暗的房間裡，周圍的嘲笑聲嘈雜，她去蜷縮在地，渾身酸痛。

　　可她現在，明明在包間裡。

　　頭越來越痛，許詩晚走上前，看著董雨凝，眼眶泛紅，“你說什麽？”

　　章雨凝卻突然笑了，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惡意滲人的笑容。

　　啪嗒一聲，包間裡陷入黑暗。

　　章雨凝關掉了燈。

　　包間裡沒有一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恐懼的浪潮拍打過來，許詩晚隻感覺渾身僵硬不能動，呼吸好似都被人遏製住，像溺水一般窒息。

　　又好似似曾相識。

　　衣領被揪住，許詩晚已經脫了力，心慌地不行。額頭沁出了汗，是本能的生理反應，讓她止不住發抖。

　　她努力向前一步想去開燈，韓可也走上前怒吼:“你他媽把燈打開！”

　　許詩晚好似掉入枯井之中，又被人蓋住井口，還嚴嚴實實拿石板壓住。呼吸都變得輕淺又無力。

　　爭執推搡間，她忽地感覺腹部吃痛，緊接著重心不穩載倒在地，頭磕到了茶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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