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名危把手機拿遠,把通訊界面調成小窗,打開通訊錄,一心二用地翻著,思考找哪些親友。
她點開高定金的號碼,發了條信息,然後趁江豐罵累了喘氣的功夫,慢悠悠地對著話筒說了一句:“崽子麽,我也才接到兩個月。而且我這回邀請親友,不就想到你了嗎?”
江豐:“……”
江豐:“我謝謝你想到我?”
江名危又點了幾個作戰學校時的朋友的名片,順口答:“沒事應該的。”
“……”江豐把電話掛了。
五月二十號這天,江豐如約先到江名危家中與她匯合,在小區門口碰上了高定金。
兩人在江名危院前下車後,隨口開始聊天。
高定金:“聽說這段時間遊涇陛下原本在海裡,為了今天和江名危一起出海,還特地提前一天來陸地,現在應該也在家裡。”
江豐嘴角抽了抽:“嗯。”
高定金看出她的別扭,暗戳戳地幫江名危說話:“阿姨您也放寬心,她倆是真挺好的。”
說著,只聽“嘎達”一聲輕響,江名危在裡頭給她們遙控開了門鎖。
江豐進門看了一圈,見客廳沒人,於是歎了口氣,揉了把臉,壓低聲音:“不瞞你說——小高你別在意,就當我是和你倒苦水。我每回見了那陛下,都不知道怎麽和她相處,你懂嗎?又是陛下又是我女兒對象;又是人魚,這性別也……”
高定金笑:“您這心裡一時半會過不去這個坎,我理解。慢慢來,再說您也不需要糾結怎麽和那位陛下相處。您女兒能和她處好——瞧,這不就夠了嗎?”
兩人往屋後走,上到半層的小平台上,遠遠地在露天游泳池前的沙灘椅上看到了江名危和遊涇。
隔著玻璃,聽不清對面的聲音,只能看到兩人肩膀嚴絲密合地貼在一起。
遊涇的手攬著江名危的腰,江名危的腿隨意地搭在遊涇的尾巴上,兩個腦袋一黑一藍地湊在一處,好像正窩在一起,看同一塊手機屏幕。
也不知道看到什麽畫面,只見遊涇的腦袋動了一下,立了起來,朝江名危說著什麽。
江名危挑了挑眉毛,只是繼續看著屏幕,笑而不語。
遊涇說完話就又飛快地靠了回去,繼續一起看手機。
又過了一會,兩個人的腦袋都動了,開始嘻嘻哈哈地,不知在說什麽高興事。
“……其實吧,我女兒我最清楚。”江豐收回目光,忍不住慨歎,“對於她以後會找什麽樣的對象、怎麽和對象相處,我以前想過很多種可能,可就是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一種。”
高定金奇道:“您以前想的是哪種?”
“她麽,”江豐說,“我本來覺得她會眼光挑剔地在門當戶對——或者至少有利可圖的人當中,選一個不愚笨但也不過分強勢的,選一個方便她拿捏的,以後過那種公事公辦、把夫妻當室友的日子。”
高定金想了想,中肯評價:“像她會乾出來的事。”
江豐隔著玻璃看出去,正好看到遊涇不知何時搶走了手機,直直地朝反方向伸著手,還用半邊身子擋著江名危不讓她夠到。
江豐遠遠看著那兩人眉開眼笑的樣子,不禁自己也露出一點笑意,歎了口氣:“現在這樣……倒也的確是很好。算了。”
高定金配合回答:“都是緣分。”
玻璃外的二人對此談話一無所知,彼時她們兩個正在看小明傳過來的崽子視頻。
“這島買得很對。”江名危放松地躺在遊涇的臂彎裡,額頭貼著遊涇的臉頰,隻覺得冰冰涼涼好一番舒服,“每次小明發來的視頻裡,崽都肉眼可見得開心,比住在陸地上好太多了。”
遊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尾巴尖纏著江名危的腳踝,有一下沒一下地松了卷、卷了松。
她指著屏幕上的另一個小人魚:“這是哪個崽?是基金會的嗎?”
在當初基金會成立的第一時間,基金會就把合作的福利院名下的混血小人魚們接到了海上,由人魚分部接手。
那些被親生母父拋棄的小人魚原本擠在福利院逼仄的小泳池裡,大多數孩子甚至自出生以來就沒見過大海,此刻她們終於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適合生長的地方。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她們就紛紛像變了個人似的,各類性格都紛紛顯現了出來,不再是江名危看到過的、在福利院水池邊呆滯無神的模樣。
人魚帶崽的方式和人類不同,基金會分部運營“福利院”的方式自然也大有不同。
一個社群的崽子混在一起到處遊,海都是同一片海裡,以致於江名危自己的崽子幾乎每天都和別的崽子混在一處。
此刻兩人看到的視頻裡,她們的崽子正被一個大一圈的崽子追著打。
江名危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想來碟瓜子應景:“不是吧。這麽壯,這應該是你哪個三大姑八大姨家的崽子。”
遊涇哼哼著甩尾巴:“崽怎麽逃得屁滾尿流的?我這回去必得教她怎麽打架。”
江名危:“沒見過。不到一歲的小人魚怎麽打架?”
“就是她們兩個現在這樣嘛。”遊涇把腦袋立起來,指著屏幕,“你撓我一下我啪嘰你一下,還能怎麽樣。”
江名危舒服地曬著太陽,慢騰騰地喝了口果汁:“那不就比誰手長尾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