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京北的故鄉氣息讓林素汐放得更開了些,她偶爾也會接沈瀲灩的梗了。
“然後什麽?”沈瀲灩穩穩端起酒杯,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林素汐便抬了一隻手,撐著下顎,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另一隻手暗地裡,不住地輕擦玻璃杯上的水珠,夏季的啤酒,冷到了骨子裡,“相親的結果怎麽樣?”
話音落下,一輛救護車鳴笛而過,跑得極快。
不知道裡面的人正在經歷怎樣的煎熬,很少在乎他人的沈瀲灩卻聞聲望了過去,疾跑過的風牽起了她的長發,藍紅交錯的燈隨著刺耳的鳴笛聲擾亂路人的神經,酒一口未喝,她已然開始頭疼。
“他怎麽了?”沈瀲灩視線不離救護車,輕聲呢喃,似是隨口一問。
林素汐被鳴笛刺了耳,皺著眉,“你說什麽?”
是我怎麽了。
氣氛凝滯片刻,甘苦的酒味暈染舌尖,沈瀲灩收了心思,放下酒杯後,輕輕搖頭:“我說,結果不怎麽好。”
若是按小說、電視劇的結局定義,她和仲景應該是注定的BE吧,又或是根本沒必要開始的一對路人。
平行線如此相似,相交就沒有道理了。
一道短促地歎息聲過後,林素汐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不同她,一口飲盡。以往一口悶的,總是沈瀲灩,今天意外地調換了個位置。
“為什麽?”酒杯不輕不重地擱在桌面上,林素汐又撐起了下顎,難得一見的散漫,“他人不好嗎?”
不好?不如說是太好……
她們對視著,最便於交流的方式,頃刻之間,模糊了她們的判斷。
沈瀲灩不喜歡與林素汐對視,這會讓她生出,原來林素汐是那樣難猜測的一個人的感覺。
但多虧林素汐這一句問話,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把仲景這個人記了個七七八八,“嗯——該怎麽說呢?”
她喝光了杯裡的酒,向後微微靠在小靠椅上,雙眼迷離,像是在回憶,“他讓我發現,原來我是個這麽討喜的人。”
這次相親,就像照鏡子般,除了性別和外貌,仲景的魅力點跟她一模一樣,說是複製粘貼都不為過。
“誒——”顯然,這個回答並不能讓林素汐滿意,“你是照鏡子去了嗎?我以前怎麽沒發覺你這麽自戀?”
沈瀲灩還真沉思了番,“嘛,”她給兩個杯子重新斟上酒,“蒙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你還真是改不了胡扯。”
“我引用《資治通鑒》裡的典故,怎麽還要被你教訓?”
“你讓知識以極其卑劣的方式,進入了我的腦子。”
林素汐輕哼,喝了口酒便又問:“阿豔……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又起了陣風,把沈瀲灩披散的長發吹得凌亂,借著黏糊糊的汗液,粘在了臉上。
林素汐即便在假期,也愛一本正經地把長發扎好,垂在腦後,這陣風沒有影響到她。
借由棚子上懸掛的白熾燈,沈瀲灩瞧見了林素汐通紅的雙頰,對於這個略顯突兀的問題,她只是反問:“你喝多了?”
“才兩杯。”林素汐豎起兩根手指反駁她,末了她放下,順手去理沈瀲灩黏在臉上的幾絲碎發,“不會不舒服嗎?”
沈瀲灩下意識偏了點兒,細微的動作只有她自己注意到了,又微微滯愣,微涼的指尖離開她,她才恍然回答:“……還好,我沒注意。”
她捏著酒杯,眼神落在林素汐的臉頰上,“沒喝多怎麽想到結婚去了?”
林素汐的眼神還算清明,“只是覺得你該到那個年齡了。”
“你呢?”平靜之下,暗藏怒火。
“我?”林素汐停了下,然後晃著酒杯,笑著告訴她,“阿豔,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氣,又瞬間消了。
朱唇微啟,複又閉上,沈瀲灩想問,直覺又不該問,論察言觀色,她還是要比林素汐老道些,盡管負責迎合旁人的都是林素汐。
但沈瀲灩不介意去迎合林素汐。
“我不知道。”她隨口搪塞了林素汐的話,就像搪塞沈女士一樣。
今夜的氣氛不適合交談太多,之後的時間裡,這頓重逢的約飯還真就只是簡單的夜宵了。
十二點,老板開始瞌睡的時候,沈瀲灩起身去燒烤架那邊,付了帳。
她提著包倒回來時,林素汐趴在矮桌上睡著了。
沈瀲灩踩著高跟到她身邊,低頭看了會兒,林素汐的碎發遮住了她的眉眼,睡得並不安穩。
她跺了跺後跟,後者淺抿了下唇,並不打算坐起來。
沈瀲灩吸了口氣,口齒清楚地喊道:“林素汐。”
“嗯……嗯?”林素汐微微睜眼,全是水霧,眼底盡是沈瀲灩深色的長裙。
“回家嗎?”
混沌的腦子想起了她和沈瀲灩的小公寓,還有那筆她預付的房租,林素汐趴在桌上點了點頭,矮桌隨之搖晃了陣兒。
她實在不像願意走路的樣子,沈瀲灩隻得無奈地俯身,架著她的腰,把人扶了起來。
勁瘦的腰摸起來很舒服,隻一會兒,沈瀲灩便換了支撐點,將她半扛在肩上。
“呼——”她喘了口氣,“林素汐,幸好你沒穿高跟鞋。”
林素汐不久之前,從宿舍搬了出來,她沉迷嚴棕的事情,沒去經營京北這邊的關系,便更喜歡獨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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