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今日這樣景象並不算是混亂,攝政王府的施粥現場沒有人敢造次。
只是有很多自己不認識的面孔,寧歡意隻當是別的地方來的乞丐,一樣給他們盛了滿滿一碗。
霎時間,寧歡意和蕭凝安成了這些乞丐稱讚的對象,就連西禪寺的那些僧人也得到了這些善粥,他們雖然不缺糧食,但是這樣的冬日一份溫暖,更像是在和佛祖訴說。
加上蕭凝安和寧歡意施粥是在西禪寺的門前,多少還是要意思一下的。
這樣歡樂的時光,很快就過去。寧歡意忙了一上午,身子虛弱的她根本就經不起這麽折騰,因此吃午飯的心思都沒有,她只是想吃幾塊棗泥山藥糕。
方梨聞言便連忙從隨身帶的食盒當中拿出來一碟子有些涼了的棗泥山藥糕。
所幸這樣的糕點即便是涼了也有它的風味,如今在西禪寺的客房當中,蕭凝安還在外面指揮著施粥的事宜,方梨泡了壺熱茶端過來,關切道:“王妃娘娘身子虛弱,隻吃涼了的糕點一會該不舒服了,順著這熱茶喝下去吧。”
寧歡意也正有此意,那盞熱茶接過來之後便不假思索的喝下,棗泥山藥糕實在是好吃,她吃了不過三塊就覺得有些暈。
“方梨……你去回稟殿下,我身子有些不適。先在客房休息了,下午就不去了。”寧歡意知道自己身子的狀況,因此也沒有勉強,覺得暈便準備歇一會,她剛剛躺在榻上就昏睡過去。
方梨默默收拾起那些糕點和茶水,看著躺在榻上的寧歡意,又走過去給她掖了掖被角。
“王妃娘娘,方梨無能,隻得此法保您安寧。”說完,方梨端著托盤出了客房,吩咐左右那些蕭凝安留下來保護寧歡意的暗衛。
“王妃娘娘午間便不適已經睡下,除了殿下和我,誰也不得擅闖打擾王妃娘娘休息!”方梨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頭等丫鬟,這樣的話語一出那是無人敢說什麽,即便是那些暗衛也全都齊聲應下。
天上陰雲翻滾,似乎要發生什麽大事。
果不其然,施粥的前方,那些原本埋頭喝粥的乞丐們似乎接收到蕭凝安的信號,大半全都起身將身上的衣物脫了下來,露出令人害怕的鎧甲。
鐵甲容易讓人心惶惶,因此京城當中不讓戎裝而行也是有一定原因的,現如今這般情形,其余那些真真正正的乞丐嚇得手裡的碗都掉了。
蕭凝安站在粥桶前方,聲音洪亮威嚴:“其余乞丐一律接著排隊來此領粥,施粥進行到明日,周邊的粥廠一直創辦。定能讓你們度過嚴冬。其余人,跟本王殺進皇宮。”
這最後一句話落下,哪怕是僧人臉上都露出害怕的神情,那些鐵甲戎兵齊聲應下,加上周邊茶樓裡早就埋伏好的,竟然足足有五千之數。
五千訓練得當的精兵殺入皇宮當中,皇宮裡的侍衛大半也是蕭凝安的人手,一路暢通無阻的殺進皇宮當中。
分出一小半的精兵去將各宮娘娘暫時扣押住,唯獨沒有打擾太后的慈寧宮。
“蕭凝安!你要造反嗎??!!”勤政殿大殿之前,皇帝一身龍袍站在正上方,呵斥那些人即將進攻的士兵。
蕭凝安站在士兵後面,聲音卻直直的傳入皇帝耳中。
“皇帝,你可怕?”
聲音勢在必得,皇帝怎能不怕,只是如今這種時候,皇帝反而化恐懼為憤怒。
“朕身上,流淌著先女帝的血液。自登基以來,雖然並不如先女帝那般攻績赫赫,但是也算是為民著想。唯有一點,朕的的確確時刻忌憚你,為了掣肘於你,也病急亂投醫選了些庸臣換下去你的臣子。朕也知道,這皇宮裡大半都是你的人手。可是朕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起兵謀反?”
皇帝說到最後,甚至有些天下大義的釋然,他無視那些指向自己的劍鋒,直直的走向被那些戎兵護著的蕭凝安。
皇帝明黃色的衣袍看起來很是扎眼,那些平日裡訓練有素的射箭手只要稍稍瞄準,皇帝他必斃命。
只是,那些人都沒有動手,蕭凝安只是這樣看著他,皇帝走過來拉著蕭凝安直接往勤政殿內走。
剩下的精兵想要跟著,蕭凝安卻揮手讓他們原地不動,笑著要看皇帝還有什麽別的要說的。
勤政殿內,陳設一如那些年女帝在時,蕭凝安從來沒有一日敢忘懷先女帝對她的知遇之恩。
正當蕭凝安以為皇帝把自己拉來這裡是想提醒當年女帝的知遇之恩的時候,皇帝卻從龍椅後面的暗格當中拿出來了當年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玉璽。
蕭凝安不解,剛想說什麽,卻被皇帝攔住了,他主動開口:“或許……或許朕本身,就不是什麽好皇帝。總是擔心自己的皇帝之位不保,卻忘了民生才是根本。多年前,這皇位本該是你的。如今,你起兵造反,朕不怪你。這些年你對民生之根本的用心並不比當年女帝少。早年間,黃帝蚩尤時,便是傳位給賢能者而非血脈者。今日朕甘願將這傳國玉璽交付給你,只求你放我和后宮諸位嬪妃生路。他日史書工筆……朕也算是可讓賢者的一代君主,不是嗎?”
話音落下,整個勤政殿幾乎落針可聞,皇帝見蕭凝安沒有什麽別的動作,剛打算把手中的玉璽交給蕭凝安的時候。
蕭凝安卻並不接下:“這麽些日子,你終於明白了什麽叫民生什麽叫根本。他日九泉之下,本王也可以向女帝交代,她的弟弟並不遜色於本王。今日並不是要起兵,而是最後告誡你,倘若你不認真為民,即便不是我起兵造反,也會有千千萬萬個人來推翻你。那時我無法庇佑你,先女帝也無法庇佑你。你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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