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繼年聽曲笙不小的口氣, 抬頭看她一眼,“車牧族雖是小國, 但他們聯合其它五國, 我天晟從未與之交戰過,恐會出奇兵, 難以抵擋。”這些周邊小國,不曾朝貢, 忽然這般定然是看透了天晟的朝野不穩。
外象表露的內戰以及瘟疫,給它們釋放了信號。
“父親先進去再說吧。”二人站在殿門口, 說了好一會話了。
林建海今日忽然吐血,林夕昭急忙帶著太醫去了林府,現下也不知如何了。林夕昭臨走之前,曲笙已經著人去請了柳無相一同前去問診。
曲繼年和曲笙進了殿內,曲繼年看著這殿內的格局,雖不輝煌氣派,蟒虎盤踞的殿台,卻不難看出曲笙的野心。
“父親請。”曲笙請著曲繼年上座。
曲繼年看了一眼,並未走過去,他看著曲笙道:“我們曲家世代忠臣,先祖曾立誓——”
“父親,先祖可曾知曉我們曲家會被晟家殘害一事?連我都尚不能保,若我們慣如往日,父親如何保全得下我們曲家老小?”
曲繼年被問的神情一頓,他抬頭看著面前的女兒,當初他在宮中為曲鳴和曲鈺討回公道時,保光皇帝是怎樣的袒護。還有後來從撫承王口中得知的,保光皇帝指使,害死自己的兒子一事,還有林夕昭的生母。
如今的曲霆,他不得不懷疑,當初保光皇帝派曲家前往北疆,有著想要將他曲家小輩男兒全滅的惡毒心思。
曲家兒郎,皆因晟家人一一出了事。先祖若是知曉,是否會改變當初立下的誓言?
曲繼年垂眸許久,曲笙站在那裡,似乎有些惱於父親的固執。得了皇位,善待晟家一門不就行了?
“為父需要二十萬大軍,援助你三叔。”
“父親!”曲笙說了半天,曲繼年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曲繼年抬手,示意曲笙不用說了,“一切待為父將北疆六國攘除再說。”
“父親……”曲笙聽到曲繼年這話,便知曲繼年聽進去了,忙道,“父親坐鎮京中,此事交由孩兒吧。”曲笙已經摩拳擦掌想要去北疆多時了。
“不,我聽聞你要重新分配國內的土地,此舉甚好,但也應多留意低下的反應,切莫因小失大,也不要急於求成,多聽聽低下的意見。”
“孩兒知道,可是——”
天晟國內沉積的弊端不僅僅只是土地問題,但土地問題,卻是關乎百姓這片水域,是清或是渾,是百姓立足之源,是立國之根本,勢在必行。
“為父縱馬多年,比你有經驗,此去北疆也十分凶險,我曲繼年既然忠君不得,必然要護衛百姓,至死方休。”
“父親……”
“莫要多言。”曲繼年抬手製止曲笙勸阻,忽而抬起頭故意激道:“難不成,你連為父都信任不得?”
“不,孩兒當然信任父親,京師兵馬權由父親挑選,孩兒等您凱旋。”
曲笙松了口,曲繼年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女兒的烏發,“像我。”
年輕時,曲繼年也曾有曲笙這般有膽識謀略,只可惜,被曲家老侯爺規束的沒了往年那份恣意。
“我只要二十萬兵馬便可,此階段,國內切不可再生戰亂,切記!”曲繼年做了最後的囑托。
曲笙鄭重點頭,只要曲繼年與她一心,她便什麽都不怕了。
曲笙陪著曲繼年去了京郊營地,親自挑選了二十萬大軍,曲笙再三勸說明日再去,讓府中人與他踐行,可曲繼年說什麽都不願,還道:“我與你母親已經道別完了,該說的也都說了,行軍打仗,豈能猶猶豫豫。”
午後,曲繼年帶兵從京郊出發,糧草輜重,緊隨其後。曲笙騎著戰馬眺望著遠行的大軍,直到暮後方歸。
曲笙進城,直奔林府。林夕昭今日一日未尋她,也未差人與她留話,曲笙有些擔心。
曲笙疾步進入府中,林建海的院中還站著不少候著的太醫。太醫早上的時候便來了這裡,都這個時候了還未離開。
曲笙走近些,太醫們行了禮。
曲笙朝著裡面看了一眼,問道:“裡面怎麽樣了?”
太醫低首,道:“回驃騎將軍,文澤王今日吐血,腹內有疾,為肝氣鬱滯,肝陽上亢,火氣太旺,若不及早紓解,恐大病將至。”
曲笙蹙眉,朝著裡面走去。林夕瑞和林夕寬今日得看休沐,站在一旁正看著林夕昭在為林建海吃東西。
林建海今日眼神暗淡無光,林夕昭喂些東西,沒一會便吐了出來。一屋子的人,全無辦法。
曲笙看向一旁的柳無相,小聲問道:“柳大夫,文澤王病情如何?”
柳無相聞言,掠了下自己的胡須,搖了搖頭道:“心病難醫,老夫可暫時與他延緩病情,但還需他自己想通。”
林夕昭之前也與柳無相說過關於林建海的心病是何事,他曉知,卻也無法子。
林夕昭聽見二人說話,瞥過頭看去,瞧見曲笙站在那裡,內心的強忍之處,似有崩塌的跡象。
林夕寬見狀,低首道:“阿姐,我來喂父親吧。”
林夕昭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羹湯,點點頭,遞給了林夕寬,交待道:“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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