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為曲笙吹了吹湯藥,遞了過去,道:“笙兒張口。”
曲笙聽到林夕昭溫柔的嗓音,鼻間也嗅到了更濃厚的湯藥味道。
“不喝了。”曲笙不想喝了,大夫都是束手無側的,如此這般,她也認命了。
“藥還是要喝的,不然眼睛怎麽能好?”林夕昭誘導道。
“哼。”曲笙又哼著冷笑了一聲,“你是覺得我的眼睛一定會好是嗎?”
“一定會好的。”林夕昭當然希望曲笙的眼睛能好。
“若我好了,你還要躲是嗎?”曲笙竟是記仇了。
林夕昭端著湯藥,柔唇輕抿,若是曲笙的眼睛好了,就不需要她了,那時候她們也該是各奔東西的。就算她不想離開,但在當下她們之間也是無解的。
除了割舍,別無選擇。
曲笙這會是琢磨出了林夕昭的意思,只要她沉默,就是被她說中了。
兩人僵持了半響,林夕昭見藥快要涼了,勸道:“先喝藥吧。”
“不喝。”曲笙拒絕喝藥,她寧願自己一直瞎著將林夕昭綁在她的身邊。
“笙兒。”林夕昭的語氣有些著急。她也知道曲笙犯起執拗來,只能順著,“姐姐不離開。”
林夕昭答應了曲笙,只是這答應有些心虛。若是曲笙的眼睛好了,她真的可以不離開嗎?
曲笙聽到林夕昭的回答啊,臉上的神情怔了一瞬,似乎在想林夕昭這話的可信度。
“藥呢。”曲笙的聲音聽上去依舊不太溫和,冷冰冰的,但林夕昭知道,她的話奏效了。
“我喂給你。”
曲笙喝完了林夕昭遞過來的湯藥,將一旁準備的小蜜餞也塞到了曲笙的嘴裡。
“義父說,明日會有兩個大夫過來為你看診。”
曲笙口中含著著蜜餞空視著前方半響沒有動作,聽到林夕昭的話,薄唇動了動,嚼了嚼蜜餞沒有說話。
曲侯府派人在各州縣廣貼告示,以重金懸賞可以醫治眼睛的大夫,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的,至少要在當地有些個名頭,有人引薦才可,不然三教九流都來,胡亂下針開藥,恐會誤了曲笙的治療。
屋內的擺設,在林夕昭來照顧曲笙後全都又重新的擺上了。曲笙看不見光禿禿的屋內,但林夕昭是可以看到的。
有些的東西,林夕昭還曾誇讚過的,甚是喜歡。曲笙覺得,既然林夕昭選擇留下,那就讓屋內恢復原來的樣子,至少能夠讓林夕昭看的舒心些。
這也是曲笙能為她做的,最微薄的事情了。
晌午時分,金雲斐來過一次,陪在這裡與她二人用了午膳。林夕昭將曲笙的照顧的很好,像原來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林夕昭又喂上曲笙了,以前曲笙是裝的 ,可現下她不想裝也不行了。
她看不見,只能依賴她人,而林夕昭不僅是她身體的依賴,還是她精神上的依賴。她不敢想象今日林夕昭若是離開,她會如何。
金雲斐走後,兩人坐在桌旁,林夕昭倒是一直盯著曲笙看,可曲笙卻沒得看。
林夕昭看著曲笙雖是失明,但依舊好看的臉龐,盯著尋看了好一會兒,道:“要看書嗎?”
“你覺得我——”
“姐姐念給你聽。”林夕昭自然知道曲笙是看不見的,眼睛看不見,耳朵不是可以聽的嗎。
曲笙眉心輕擰一瞬,又聽到林夕昭道:“想看些什麽?”
“隨便。”她現下哪有什麽心思去看書。
林夕昭盯著曲笙看了幾眼後,道:“看些遊記吧。”那些也都是靠著文字來想象的,聽著不會覺得枯燥無趣。
曲笙盯著一處沒有說話,少頃她聽到林夕昭起了身。
林夕昭去了曲笙的書房,那裡有她存放的幾本遊記,她已經讀過了一遍,現下念起來,更能體會領略其中的風景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林夕昭出去,曲笙就一直坐在一處沒有動。屋內的擺設還是按照原來的擺下的,她記得每處都放著什麽東西,所以也不會擔心自己會撞到這些個物件。
她不動似乎是另有想法。
林夕昭從書房回來,看著曲笙一直坐在原地,垂眸一瞬走過去嗓音輕柔道:“是昌奉地的遊記。”
曲笙低頭一瞬,輕‘嗯’了一聲。
她是想聽林夕昭為她念書的,她現下喜歡聽到聲音,當然,更喜歡林夕昭的聲音。
“昌奉州府向南五裡,生竹林,數萬頃……”
林夕昭的聲音極為好聽,柔柔的卻也不是無骨的。曲笙聽著林夕昭的聲音,垂著眼皮盯著桌面,遊記的內容她不太記得,但林夕昭的每個聲調卻在她的心間來回的踩動,仿佛又讓她看到了光。
曲笙微闔雙眸,沉醉著,貪婪的讓自己的耳朵享受著。
林夕昭念書的時候,抬眸看著曲笙垂眼不動,以為她睡著了便停下了聲音。
林夕昭的聲音戛然而止,讓閉著眼睛的曲笙再度睜開了雙眼,目光尋向周圍,問道:“怎麽不念了?”
“我以為你睡著了。”林夕昭已經半起了身子,準備將曲笙扶到榻上。
“嗯,是有些累了。”曲笙又垂下了眼簾,“扶我去榻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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