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頷首,唇邊露出一絲輕快:“法定配偶,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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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節總是人滿為患,尤其近幾年娛樂行業發展迅速,老人事業再春,新人不斷湧現,演播廳選的一年比一年大,紅毯旁側的記者一年比一年多,今年甚至搭建了三層台階。否則真站不下。
藍蘇的造型來回選了多次。
起初,造型師團隊發來備案,挑選了米蘭時裝周的幾條禮服,皆不能讓霍煙滿意。
要麽太浮誇,要麽花裡胡哨,要麽袒胸露背,一看就是會讓藍蘇拘謹的衣服。
畢竟第一次見面時,光是穿著低胸的粉色裙子,藍蘇就已經渾身不自在了。
“喜歡哪條自己選。”
最後,霍煙乾脆讓造型師把所有禮服的成品圖發了過來,讓藍蘇自己挑。
“我沒走過紅毯。”
藍蘇抿唇,光是想想面前一整面牆的攝像頭和閃光燈,她身上每一個細胞都發起抖來。
“這些時尚、禮服,我不懂,隨便選一條吧。”
從前在藍家,所有衣服都是方便活動的黑衣,統一由藍家派發,跟手下的保鏢一個待遇。她連髮型都維持了十一年的拖把頭,更別提所謂時尚。
霍煙抱著貓,手掌在貓背上一頓,提醒道:“那是在藍家。”
轉頭,目光刺穿她的自卑:“在我這裡,沒有隨便的說法。你現在是藍蘇,也是霍夫人,你要有喜惡、有目標地去拿喜歡的東西。”
藍家到底給她灌輸了些什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打磨成聽話的道具,閹割情緒,砍掉喜好,像個從古墓裡挖出來的器皿,別人給什麽,她就裝什麽。
家政艾厘拖著平板,看看霍煙,又看看藍蘇,心說老板心地雖好,但語氣也太冷了些。於是換了個說法,把她的意思重新解釋:
“藍小姐,霍總的意思是,電影節的時間很長,包括在紅毯上,四處都是攝像頭,您難免不自在。所以,讓您選一條穿著舒服的禮服。”
藍蘇瞄了霍煙一眼,對方用下巴指了下平板。這個動作告訴她,她就是艾厘這個意思,並且,跟之前一樣,讓藍蘇自己做決定。
過後,藍蘇提起剛來的這段時間,霍煙便會解釋:“我沒有資格替你做決定,你要有自己的喜惡。”
那時,藍蘇就會瞪她:“你現在選個表帶都要我來選,是不是太雙標了?”
然後,霍煙只能欲蓋彌彰地拿眼鏡布擦拭眼鏡,拖拉好幾秒,才說:
“你眼光好。”
最後,藍蘇選了一條黑色長裙。
跟之前一樣,黑色讓她有安全感。
長發簡單披垂,長度垂到腰際,平領皮裙恰到好處地露出鎖骨,纖細的吊帶掛在肩頭,收攏的皮革材質勾勒出凹陷的腰線,裙擺拖到腳踝,底部做成褶皺的寬松樣式,使整條黑色皮裙在冷冽中多出三分慵懶。
宛如棲息在屋頂的黑貓,在暗夜中睜開澄黃的眼珠,無聲中透著幾分危險。
“哇!真好看!”
助理許盼盼跳了起來,蝴蝶撲花般小跑過去。
“就跟女明星一樣!不,比女明星還要好看!藍小姐,出道吧,說真的,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你演女殺手了。”
藍蘇不自在地動了下肩膀,抿唇——她來霍家,首要任務就是隱藏自己的身份。
那一刻,她陷入反思,這條裙子是不是選錯了。
霍煙在一旁佩戴袖扣,聞聲抬頭,糾正許盼盼:
“沒這麽瘦的殺手。”
無形之中,松解了藍蘇心口的緊張。
許盼盼賠笑著曲了一下膝蓋,黑亮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嘿嘿,我就打個比方嘛!霍總,那我先進去了,楓姐好像在跟一個老總談項目,我看能不能幫上忙。”
“嗯,去吧。”
不多時,主辦方的場務助理來接人:
“霍總,內場布置好了,我帶您入場。”
輪椅跟在後面,往前駛了一段距離,耳後傳來另一個助理跟藍蘇對接的聲音:
“藍小姐,上一個團隊結束就到您了。等下您上紅毯,麻煩留點時間給媒體拍照。位點我們都用膠帶定好了,您站過去就行。”
藍蘇有點緊張:“拍照嗎?”
“對,是的。”
“每一個點都要拍?”
“對。因為每個點對應幾家媒體,大概兩米一個點,您停留個10秒鍾就夠了。”
“必須要笑嗎?”
“這個,最好是,就是您最舒服的狀態就好,別緊張。”
藍蘇咬著口腔內側的黏膜,上下兩顆牙齒反覆碾磨著,直到表層破裂,流出一股血腥。
一個人面對幾十台攝像機,還要擺出自然的狀態,這個任務可比第一次去日本搶回被偷的古董還難。
“霍總?”
往前走的助理發現霍煙並沒有跟上來,於是小跑回去,“是有什麽事嗎?”
霍煙折身望著藍蘇,目光落到因緊張而用力扣死的手指,扶手上的按鈕就按了下去,輪椅掉頭,對那助理說:
“我等下跟她一起進去。”
輪胎無聲地碾過地毯,停在幾乎把手背摳出血道子的藍蘇面前,抬手,將她發白的手握進掌心,對面前那助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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