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霍煙並未對她起疑。一切都是她胡亂多想,自己嚇唬自己。
一旁,儼然躺下的霍煙沒有說話,只是眼睛掀開一條縫隙,瞥見那雙漸漸松開褲腿的手。眼珠不動聲色的頓了一下,沒說什麽。
她有些好奇,藍蘇這些年,過的都是怎樣風聲鶴唳的日子。
半小時後,轎車終於開到了霍煙的住處。
那地方藍蘇不認識,只知道靠著河水,興許在南面,靠近大海匯流的地方。
江楓下一步下車,打開後備箱放出升降緩衝板。
霍煙已經醒了,面無表情地將輪椅靠背收起,熟練地後退到緩衝板上,隨後按住限速按鈕,勻速穩定地退到地面。
獨門獨院的別墅,規模不比藍家老宅,前院只有60平,不似藍家堪比廣場的宮廷大花園。地上兩層,層高比普通別墅高,頗有上世紀的仿歐風格。但室外沒有亮燈,藍蘇沒來得及看清。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安守本分比較好。
她這麽想著。
“霍總回來了。”
家政帶著兩個傭人上來,接過霍煙輪椅上掛著的公文包。
霍煙停下輪椅,淡淡介紹:“這位是藍蘇,從今天開始,也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
家政是一位三十多的女性,主仆之間的分寸感很嫻熟。她上前一步,朝藍蘇微微欠身:
“夫人好,我叫艾厘,有什麽需要,盡管叫我。”
藍蘇挺直腰杆,下巴微收,生疏地扮演養尊處優的二小姐,說:“好。”
家政微笑,隨後看向霍煙,問:“洗澡水準備好了,霍總,您是想先泡澡,還是休息一下?”
霍煙按動扶手的按鈕,輪椅緩緩往前:“泡澡吧。”
“好的。”
家政跟上前去,先一步按動了室內升降電梯的按鈕,“今天用的烏木香粉,按您的喜好,降到8%的濃度,水溫也調好了,可以直接泡。”
藍蘇抬腳,跟在二人身後。鋪滿地毯的地板十分松軟,踩不出聲音,放松了系在心口的繩子。
從艾厘的話來看,霍煙平日的生活應該是一等一的養尊處優,可能連吃的番茄都要精準計算生長時間,在成熟的第幾天摘下來。
電梯緩緩上樓,艾厘接著問:
“要按摩麽?今天奔波一天,身體應該累了。”
霍煙卻說:“不用,你帶她去看下房間。”
她,自然是藍蘇。
房間麽,便有說法了。
藍蘇體內的自我保護系統陡然拉響警報,噔,電梯抵達二樓,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她試探著問:
“是我的房間,還是我們的房間?”
一字之差,決定她是否還要跟霍煙這頭野獸獨處一夜。
第10章 同居(一)
“是我的房間,還是我們的房間?”
問出這話時,藍蘇覺得自己有些裝瘋賣傻的嫌疑。
已經是法定配偶了,她還在幻想可以獨自擁有一個臥室。
咯。
前行的輪椅停下,在地毯烙出一個印子。
藍蘇跟著停下腳步,目光一轉,落上這人的後腦杓。
霍煙的頭髮束在腦後,有一個半長不短的發尾。卷曲的發梢蓬松,卻沒有尋常那種柔軟感,反而像極了綁縛的繩索,一圈一圈,禁錮旁人。
她側了一下頭,卻沒往後看,只是微微側一下,看向走廊的牆根,問:
“你想看哪個?”
不答反問,倒是掌權者一貫的作風。
藍蘇的呼吸沉了一下,也不知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於是搬出免死金牌:
“都行。你安排就好。”
廊燈投下光芒,落上霍煙半垂的睫羽,投下鴉羽般的陰影,不見眼底情緒。
“我不跟外人睡。”
她說。
藍蘇下意識想說,我不是你外人,是內人。
但轉念一想,可以跟霍煙分開睡兩個房間,這合她意。於是輕快點頭:
“我也是。”
廊燈下,半垂的睫羽動了一動,似乎對藍蘇的輕快有些不滿,但最後,這份不滿被她粉飾起來,再未說什麽,隻一句:
“那就好。”
到霍家的第一晚,藍蘇沒有睡著。
霍煙給她安排的房間在主臥對面,門對門的位置,規模比主臥小一些,卻比藍家的房間大許多。
房間內的擺設一應俱全,衣櫃裡掛滿她自己的衣服,以及最近艾厘等人為她買的女主人的衣服。梳妝台上整齊放著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是叫不上名字,卻一眼看出價格不菲的護膚品。
床有些過於軟了,像躺在雲朵上似的,沒有依托感。
睡衣是手工冰絲,很滑,跟沒穿一樣,再加上是她不喜歡的裙子,而非褲子,即便裹在被子裡,她也仍覺得不舒服。
半夜兩點,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藍蘇索性起來,拉開窗簾,披了件衣服去陽台曬月亮。
那晚月色極好,盈盈投下潔白的光輝,溫柔地灑上她的身體。柔軟的黑色長發搭在身前,順著胸脯的形狀勾出起伏弧度。光滑的藕臂搭上陽台的欄杆,右手小臂,12歲弄傷的傷疤用手術祛掉,如今光滑細嫩,雞蛋一般。
她不習慣這樣的皮膚,過於光滑,像個假人。還是從前在刀光劍影裡,隔三差五就來幾道小口子,那種粗糙感更能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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