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3分鍾的直播在媒體平台輪番轉發,熱搜詞條空降第一,甚至在後面跟了一個[爆]。
藍蘇退出軟件,癱上靠椅時將手機扔上床,全身木得似打了麻藥一樣沒有知覺,只有眼睛能動,卻只是盯著棉被表面陷下去的淺坑沉思。她按照霍煙的意思開了直播,照這個熱度,新產品的銷量斷然會比從前飛躍幾個檔次。
但,完成任務之後,心裡卻更加擔心。
霍煙到底有多少秘密?
而她,對自己又知道多少?
比這些更深一層的,是沉入潭底深淵的無名之物,沒有形狀,沒有顏色,似霧一團雜糅著,看不清楚,卻是讓藍蘇心情一落千丈的根源。
突然發生的槍擊案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譬如,酒店為了安全起見,關掉了所有房間的訂購通道,霍煙只能跟藍蘇擠在同一間大床房裡。
又譬如,警察突然找上門,在翻譯的幫助下做完筆錄之後,已經是半夜兩點。
藍蘇在泰國的時間久,問的問題便多一些,等她終於回酒店刷開房門,霍煙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與平時不一樣,但又似乎一樣。銀色交領真絲睡袍初初勾勒出高挑身形,同色長褲遮住腳踝,平日扎在腦後的栗色頭髮散開,松軟地披在肩上,發梢帶一點卷曲,有一種掌控生殺大權的慵懶和倦意。
第一次看到穿睡袍的站立的霍煙,不習慣。
其實霍煙挺高的,比她高,目測175,跟她的長相一樣具有強大的攻擊性。
放在平時,藍蘇定會將這幕賞心悅目的景象好好欣賞,但現在,她沒有心情。
自小到大,起碼打從踏進藍家的那一刻開始,她最怕的就是知道某人的秘密。除了霍煙之外,別人也不行。
知道得越多,越要守口如瓶,便越危險。
剛剛做筆錄有一段時間一直在等,那十幾分鍾她想得有些明白,覺得霍煙那離奇死去的三任前妻,指不定也是知道了點什麽。
倚著玄關的牆,沒敢進去,甚至連運動鞋都沒換。要是霍煙真打算動手,她反手開門就能跑。
嗒......嗒......
霍煙穿著拖鞋去臥室拿充電器,兀自行走著,最後坐到客廳沙發,一面充電,一面將平板的內容投影到電視上。跟在家裡一樣自在。
全程一門心思研究新聞,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頭也沒轉,用余光看清一切,對玄關的人說:
“愣著幹什麽?去洗澡啊。”
藍蘇盯著那張堪比雕塑的側臉,用牙齒咬著口腔內側的細肉,手指扣著手機的音量鍵,甲床慘白。
“下一步,你想做什麽?”
她要先摸下情況。
說著,霍煙的手機響起,是常年合作的,國內三大媒體之一的新聞總監。
霍煙扭頭看了她一眼,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接通電話。
“對,是的,現在已經報警了,剛做完筆錄......具體情況還要等警方調查,我還不清楚......是真槍,警方已經在現場找到了子彈殼和彈痕......對,多虧我太太,她背著我跑了一路,不然我可能真的凶多吉少......輪椅翻了,沒辦法用......對,畢竟我走不了路,要是沒她的話,真不知道怎麽辦......”
不用想,這段通話內容一定是明天的頭版頭條。
但藍蘇在玄關口聽著,心臟卻跟泡在一個密封的壇子裡一樣難受。
癱瘓、走不了路、輪椅,霍煙如一個切身遭受苦難的病人一樣平靜地講述今晚的遭遇。看她晃著腳尖扮演殘疾人,有種看□□老大跟警察說自己是良好市民的割裂感。
“不用想太多。”
掛斷電話,霍煙轉頭看向玄關不肯動腳的人,語氣稍加一絲安慰,就當是為之前一門之隔的尷尬做補救。
“人前,我還是坐輪椅的霍煙,你還是體弱多病的藍二小姐。”
是的,人前。
這麽久都裝過來了,還怕往後?
可藍蘇不是這麽想的。
她守住自己的秘密已經用盡所有力氣,如何再守住霍煙的?
而且,霍煙為什麽就確定,她一定會幫她保守秘密?
木製衣架被摳出咯噠咯噠的聲響,藍蘇囁嚅了一下,問:
“你不怕我說出去麽?”
霍煙的眼神停頓一刻,落到她那張寫滿戒備和逃跑的臉,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語氣深不可測:
“互換一個秘密,等同於沒有秘密。”
藍蘇疑惑:“互換秘密?”
她什麽時候跟這人互換了秘密?
還沒想通什麽緣由,就見沙發上的人起身,懶散緩慢地朝她走了過來。
霍煙很高,哪怕藍蘇已經168,看向她時也不得不仰視,大概有175了。尤其,當她停到自己面前,全身所有的氣勢如雲層般壓迫而來,居高臨下地堵在胸口。
鼻尖飄來沐浴後的香氛味,藍蘇直勾勾盯著鋒利的唇峰微啟,耳中卻如驚雷一般炸開——
“你,不是藍二小姐。”
第45章 吻(二)
玄關的燈光照亮每一寸角落, 卻獨獨在霍煙眸底投下陰影,眼珠一動未動, 落到藍蘇一望到底的瞳孔,針一般尖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