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別人,正是霍煙。
喬裝成護士,脫離輪椅,直挺挺站著的霍煙。
“你!”藍蘇小聲罵她,“你瘋了!”
霍煙卻不甚在意:“戴著口罩,穿著護士服,誰認得出來?”
“那也不能這樣,這是在外面。”藍蘇著急起來,眉毛擰成麻繩。
“外面怎麽了?”
“要是被人發現你的腿沒事,就糟了!”
“發現不了。”
霍煙的態度堅決且平穩,在狹小的更衣室裡,人聲清晰且有回音,百轉千回,刺進藍蘇的耳膜,整個人驀然沉了下來,定定看著霍煙,看著這雙從口罩上方露出的深邃多情的眼眸。
“其實,你不用這樣。”
霍煙一怔:“不用哪樣?”
藍蘇睫羽輕顫:“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而且,這次害姐姐的,多半是藍家的人,你沒必要卷進來。”
可能藍家還是賊心不死,想逼她出手,去偷霍家的《黑山》。
又可能,是為了《黑山》之外的東西。
藍蘇的猜想很多,但偏偏,一句“你沒必要卷進來”,就像藏在棉花團裡的牛芒刺,不輕不重地扎了霍煙一下。
“藍蘇,我想我要提醒你,我們是什麽關系。”
往前一步,眼神傾瀉強烈的佔有欲。
藍蘇顫了一下,腳跟發軟,後退兩步,背後卻突然撞上衣櫃,被霍煙單手鎖在狹小的空間裡。
呼吸滯澀。
“法定配偶。”
她老實回答。
“法定配偶。”
霍煙重複一遍她的答案,語速卻慢許多,聲音透過口罩傳出。
“我們的利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蘇沁如果出事,你會難受,我也會。”
近距離之下,淺色的眼瞳具有邀人墜入愛河的魔力。藍蘇沉淪其中,潛意識問:
“我難受是因為她是我姐姐,你難受是因為什麽?”
霍煙愣怔,心說,笨蛋,當然是因為看你難受,所以我會心疼啊。
可這話她不能說,濃密的睫羽在眼瞼下方投了一片陰影,轉而說:
“她是我安排到這家醫院的,全國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她有什麽不測,我沒辦法交代。”
藍蘇心口一松:“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藍蘇抿唇,陷入片刻沉默,好在只有片刻,再開口時,只有三個字:
“沒什麽。”
眾所周知,當一個女人跟你說“沒什麽”的時候,心裡藏的事早已寫滿一本書。
可霍煙沒問。
她怕問下去,自己反而控制不住情緒,打破二人之間那面玻璃,扎滿手的血。
藍蘇那邊,圍堵在胸口的石頭轟然落地,緊繃的弦也終於松開。
原來,霍煙對她跟以前一樣,像一個並肩作戰的聯盟戰友,沒有另外的情感。
沒有喜歡。
可是,心情又在一瞬間落寞下來,像一隻脫手的氫氣球,飄啊飄,飄啊飄,卻尋不到落腳之處。
不能宣之於口的暗戀像什麽呢?
就像一個五歲的孩子,吃了一顆酒心巧克力。想盡情品嘗巧克力的甜膩,又怕咬得太過,吃到中心包裹的酒液,激烈的酒味衝破糖衣的那一刻,驅散所有甜味,喪失想要吃糖的可憐念想。
糖不是糖,酒不是酒。
不倫不類,兩敗俱傷。
第93章 暗殺(二)
晚上七點半, 值班護士拿著單子排隊到取藥窗口取藥。
每個病人配置特定的二維碼,對應藥瓶的條形碼, 系統核驗正確之後才能配藥。
“02病床,蘇沁。”
護士在醫院配置的平板裡調出蘇沁的二維碼,遞到窗口左側的掃描儀器前。
嘀!核驗正確。
標有“蘇沁”名字的藥瓶裝在提籃裡從窗口推出,1大2小,大的250mL,小的100mL,是今晚準備輸送的藥組。
後方,假冒護士排在隊伍裡的藍蘇和霍煙交換了一下眼神——這一步,藥是沒錯的。
“06病床, 劉家山。”
排在藍蘇前一位的護士把6號病床的藥順利取走。這個病人的用藥清單裡,就有同樣是100mL的,米松達林唑。
“07病床,張瑾。”
藍蘇按照莊錦文說的流程,取走07病床的藥。霍煙緊隨其後, 取走08床。
這家醫院的配置位於蘭濱市前茅, 更是常人口中的“富豪醫院”。01到06屬於VIP病房, 單人單間, 07之後雙人一間。每一間配置獨立陽台、衛生間,以及尋常的網絡電視等。
故此,藍蘇與霍煙屬於同一間病房。
進去之後, 床上的病人正在看電視,看到藥來了嘟囔了一句,反正習以為常, 也不覺得有什麽。
藍蘇與霍煙交換了一下眼神,朝病人微笑:
“張先生, 怎麽樣?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啊?”
張瑾笑著說:“感覺好點了,腳沒那麽腫了。”
藍蘇瞥了眼男人露在被子外的腳,青紫色的腳背高高隆起,仍舊還有浮腫,便急中生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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