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買來一堆的菜浪費掉,冬日裡喝上一口熱乎的菜湯,至少對那些做粗活的奴婢,是一口不錯的飯菜了。
沈流年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看了很久,此人與當初的那個楚湘王太不一樣了。
她不否認一個人善心,卻不認為楚湘王會發這個善心。
雲丞淮見沈流年沉思,忙道:“從我的月錢裡扣。”
她那天在沈流年的案桌上看到了王府采買的帳單,南秦向來富裕,一鬥米也就在二十錢左右,比之北齊要便宜些,一頭豬需要四百五十錢,剛剛那個老婆婆賣的蘿卜白菜一斤也就三五錢,是冬日最便宜的菜,全買下來可能也就半貫錢。
南秦的親王,一年俸祿為兩千兩白銀,一千二百石米糧,職田,補給等,再加上個人在各地的田產鋪子等產業,封地收益就不說了,封地稅收封地花,很難有余糧,朝廷對此把控的很嚴格,除非是王上進一步的剝削。
不過,身為親王,自不會靠這點兒收入生活,可王府的支出多啊,一年支出幾乎要幾十萬兩。
因此,雲丞淮的收入多,支出也多,很多還是無用的支出。
以她的身價,買下來兩筐蘿卜白菜而已,親王喝的一口茶都不止半貫錢。
只不過,現在王府的錢在沈流年管著,她的身上除了那些華貴的東西,沒有一點兒錢。
那天她還看到了王府奴仆的月錢,低等奴婢只有幾百錢,地位稍高的,則有一貫錢。
她堂堂親王,手裡當真是一點兒錢都沒有。
沈流年斜了她一眼:“你的月錢?你的月錢在哪呢?”
呃......雲丞淮:“預支我半貫錢就好。”
前身的月俸以往都是戶部送上門的,一個月百兩的銀子,前身可看不上。
那點兒銀子,早就不知道被前身扔哪裡去了,她只能找沈流年預支工資。
沈流年:“......”這人為了那點兒銀子,堂堂王上的臉面都不要了嗎?
楚湘王可是出了名字好臉面,曾為平康坊的花魁娘子一擲千金。
要不然怎麽別的王上王府在興義坊,只有這人的王府在平康坊與興義坊之間。
眼看著馬車路過,雲丞淮咬牙道:“拜托,我領了俸祿十倍還你。”
像沈流年身邊的南靈北竹,一個月是十兩銀子,比南秦七品小官的年薪都高。
當然了,進士出身的官員不僅是工資,還能分到田產,各種福利待遇,就算是舉人出身的官員,也能免稅,有額外收入,可一個月十兩,對一個正常領俸祿的小官也是極多的了。
由此可以看出,沈家不僅是富裕,對待手下奴婢也是極好的。
楚湘王府的產業,如今都交給了沈流年,奴婢都有月錢,她堂堂王上怎麽能沒有呢。
於是在她的據理力爭下,沈流年答應她,一月給她八兩銀子,剩余的那些就一分不要想了。
還十倍的錢,月錢直接少了一半。
這時,雲丞淮不由得痛罵前身敗家,把楚湘王府經營的表面光,裡面虛。
所以現在的沈流年,不僅是她的合作夥伴,還是她的金主。
找金主預支工資,心情總是忐忑的,特別是在對方冷臉不說話時。
近日的相處,她知沈流年是嘴硬心軟,就扯住對方落在座椅上的衣擺搖了幾下。
“夫人,就半貫錢。”她壓低了聲音,似在撒嬌。
沈流年的身體僵住,耳根肉眼可見的蔓延上了一層粉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南靈。”
沈流年叫了一聲,南靈立馬掀開車簾探頭問道:“王妃?”
“去把剛剛那個菜農的菜買下來。”沈流年吩咐了一句。
南靈愣了愣,想起是哪個菜農後應道:“諾。”
車簾蓋上,雲丞淮透過車窗看到南靈朝著菜農走過去,她放下窗簾,眯眼衝著沈流年笑。
“多謝夫人。”
沈流年不自在的扭過頭去,不願跟她說話。
她習慣了沈流年時有時無的別扭,反倒是調侃道:“經此一遭,我內心的緊張倒是消了不少。”
她的這話引起了沈流年的注意,“緊張?你在緊張什麽?”
雲丞淮眼神慌亂的看向一邊,“沒什麽。”
她越是這樣,沈流年就越懷疑,“你從小到大參加了那麽多次皇室宴席,為何會緊張?”
雲丞淮勉強笑了笑,找了一個一聽就沒什麽可信度的理由道:“這不是禁足一個月,突然出府,不適應了嘛。”
沈流年打量著她,隨即冷哼一聲閉上了眸子。
雲丞淮眨了眨眼睛,為自己點了個讚,不錯,毫無表演痕跡。
第42章
閉上眼眸的沈流年, 心裡掀起了巨浪。
她的大腦快速的運轉著,不對,很不對勁。
楚湘王皇九女,出了名的囂張跋扈, 不知人間疾苦, 經常的一擲千金, 豪橫的不行。
唯一一點兒值得說道的, 就是這人隻欺負皇親國戚, 循規世家,對於普通的官員,百姓看不起, 也不會欺負。
可能是放不下身段,覺得欺負平民, 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總之, 大家所了解的楚湘王,自信到自負, 高傲到惹人厭,骨子裡面有著皇族的冷血自私。
這樣一個人, 會胡亂發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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