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 一個人在人生最高光的時候死去,就比較容易成為白月光?
可許拓的高光時刻有很多, 日後位列群臣之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許拓的變讓人措不及防,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雲丞淮以為, 許拓是一個光正君子, 日後也會一直保持著君子如玉的形象。
許子玉這樣的人, 本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怎麽會陷入陰謀詭計之中呢?
她想不通,一個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按理說, 君子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會堅持自己的原則,那麽到底是什麽,讓許拓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雲丞淮不理解,所以她想找許拓談談。
沈流年不放心她的身體,她才醒來幾天啊,虛弱了那麽久的身體,還有得補呢。
於是兩人請了之前在湘州的,政務堂的小團體過來。
也就許拓跟趙哲,還有一個是包子。
包子在一旁吃東西,也不喝酒,不知道是誰教的,保護君王不得飲酒,那以後,就算是休沐,包子都沒有再喝過酒。
趙哲這幾日去周邊縣考察,曬黑了,也可能是年齡上來的原因,也可能是勞累過度。
新法的擔子,大半都壓在了趙哲的身上,她又是首輔,每日都很忙碌。
現在新法步入正軌,趙哲身上的擔子會小很多。
而許拓,成熟了,幾乎跟許太傅的氣質一模一樣,表面溫和有禮,不管是對待什麽人,都是保持著溫和的一面。
雲丞淮以為,君子溫潤如玉,控制情緒是其一,這會兒想想,又何嘗不是戴上了一層面具呢。
能長時間的戴上面具,這樣的人很可怕。
但君子平和待人是一種態度,並非不會生氣,為國為民的憤怒,始終該深藏內心。
為民為君為國,是士大夫的抱負,苦讀科舉不正為此。
許多人科考是為了出人頭地,也有那麽一些人是為了天下百姓。
她一直以為,許拓就是一個有抱負,有擔當的人,為官問心無愧,可事實上,是她想多了。
許拓做下的一個又一個的局,阻礙了新法的進行,這對百姓並無好處。
到底是君子,還是偽君子?
雲丞淮扭頭看過去,許拓正望著月亮獨自喝酒。
這樣的許拓是孤獨的,仿佛是不被人理解的。
她甚至覺得,或許這人有什麽難言之隱呢?可能有什麽難言之隱。
她們現在是南秦的掌權者,她把許拓當作朋友,並無君臣之嫌隙,可惜終是她想太多了。
許拓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然後對她笑笑,行了一個簡單的禮,又舉起了酒杯。
雲丞淮同樣舉杯,兩人虛空碰了一下杯子,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全程沈流年都沒有給許拓一個眼神,一直都坐在雲丞淮的旁邊。
嗯......對沈流年來說,小說就是小說,她跟許拓沒有什麽接觸,對這種規矩束身的人也不感興趣。
舉個例吧,就是她跟雲丞淮結婚,對方能全力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還能擋在她的面前,粉碎一切流言蜚語,為她衝刺,私底下的體貼溫柔,還有對她的了解,兩人精神上的共鳴,她覺得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而許拓,出身世家,深受各種思想束縛,這樣的家庭,對沈流年同樣是一種束縛,自由?不存在的,想做自己的事情?更不可能。
據沈流年所知,許家的坤澤至今沒有出來做官的,是她們沒有能力知識嗎?當然有。
有一個考上童生的坤澤,去考秀才時抱病了。
雲丞淮沒有查,沈流年可是查了,但看在許拓也算有功的份上,她可以不拆穿。
但在猜到幕後主使是內閣之人的時候,沈流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許拓。
不是她對許拓有什麽誤解,那是一種直覺,就連趙哲,都發過脾氣,孟清為了一個政策,正面硬剛過她這個天后。
孟清出身一般,能更了解百姓的情況,知道百姓最需要的是什麽。
也不是沈流年的政策有問題,而是那是目標,不是過程,過程需要慢慢來。
然而許拓,從不跟帝後硬剛,只會象征性的提出建議,采納就采納,不采納就算了,對待百姓盡管溫和,但是從她吃飯喝茶,入住民舍的那些小事中,能看出她的嫌棄,就算她極力掩飾了。
但那是一種骨子裡的嫌棄,骨子裡對軍民的居高臨下。
行軍途中,帝後吃住都跟大軍一樣,大家都不習慣,卻從未嫌棄過。
所以沈流年很懷疑,雲丞淮說的小說裡面的那個許拓,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
也可能是,裡面的許拓死的早,從未體驗過苦難,怎麽會與軍民同吃同住。
況且,小說裡的許拓死之前,都是被敵人好好對待的,因為她的世家佼佼者的名頭,但後來她實在不配合,敵人惱羞成怒,把她給硬生生的折磨死了。
至少在此之前,許拓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公子,是一縷光,是很多人心中的偶像,跟想要成為的人。
沈流年覺得,許拓不是性情大變,而是永遠的處於一個被人追捧,所有人都喜歡,不管做什麽,都只要動動嘴就好了的環境裡面,所以能一直保持著自己光正君子的形象。
可一旦突遭巨變,能保持初心的又能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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