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吟雙手抱胸,話語間帶著冷意:“薑雪吟, 別裝了,我知道是你。現實裡的我死了,你就回到這個世界了。”
“哦?那又怎麽樣?”鏡子裡的“薑雪吟”嗤笑了一聲, “你連我都不如, 我好歹是個alpha, 家裡有錢有權, 而你只是個beta, 你能穿到我身上, 是你的福氣,你最好按我說的做,等我回到身體裡,你還能看著一個頂著你自己臉的人和蕭輕語恩愛, 何嘗不是一種圓夢呢?”
這一段話槽點太多,一時間, 薑雪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轉念一想, 對方又不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改變,她為什麽要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薑雪吟眸光微動, 主動發問:“你想讓我做什麽?”她要反著來。
“嘖, 我又不是傻子。”
見“薑雪吟”沒有要說的意思,薑雪吟起身撿起地上的床單。
“我很好奇,小薑, 你一直這麽軟弱老實嗎?上司讓你加班你就加班?你就不會反抗嗎?”
薑雪吟拿著床單的手一頓, 嘴上浮現一抹譏諷的笑:“因為你是薑家大小姐, 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們這些底層人的艱難。”
她所在的部門常年加班,尤其是年末、季末、年中、月末這四個時間點。
唯一聊以慰藉的是,她們還有加班費。
實際上,很多公司提倡“自願加班”,沒有加班費。
“可你之前投懷送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就像是在腦海裡演練了許多遍的心機綠茶。”
薑雪吟眉頭緊鎖,有些不耐煩地將床單蓋上:“你別說了行嗎?”
誰知,那道聲音沒有絲毫減弱,甚至拔高了聲線。
“我就要說!你做了,還不讓人說嗎?在蕭念如面前裝可憐撒嬌,在別人面前就一副正常人的樣子,面對宋思源、李建南和林杉那些人,你就可勁地坑他們,你還挺多變的。”
“我是人,不是符號。”符號是固定的,人不是。
薑雪吟保持著緊緊地捂住雙耳的動作,還閉上了眼,好像這樣就聽不見,看不見了。
但她還是能清晰地聽到聲音。
“你連屬於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你何必考慮那麽多呢?”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畢竟,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蕭念如的發情期就在近期,你確定不把握住這個機會嗎?”
“萬一你的腺體真的有問題,甚至到了要切除的地步,你就徹底失去了競爭力。一個沒有家族支撐的beta,你拿什麽去爭?”
薑雪吟張皇失措地跑進衛生間,衛生間地面上沾了一些水,她險些滑倒,幸好扶住了洗手台,她抬眸望著衛生間裡的鏡子,只見自己臉色蒼白,眼尾泛紅,看起來狀態很差。
她嘗試著揭下阻隔貼,橙子味的信息素便漫了出來。
窒息的惡心感湧上喉嚨,她急忙貼回去,打開淋浴頭洗澡。
她現在用的是防水的阻隔貼,所以洗澡的時候也可以不拿下來。
水聲在密閉的空間裡回蕩,再沒有詭異的說話聲,她的額頭貼著冰冷的瓷磚,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20分鍾,她才從衛生間裡出來,穿著睡衣,然後鑽進了被窩裡。
她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睡著,甚至再次做夢夢到渣A。
但是,她失眠了。
她清晰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可她的腦子越發地清醒。
窗外還有 “沙沙”的雨聲。
薑雪吟伸手拿起手機,在黑暗中給蕭念如發消息:“我失眠了。我又見到鏡子裡的人了,她好像變強了,床單都蓋不住她的聲音,我好害怕……”
蕭念如很快就回了消息:“別怕,那你現在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需要我趕過來嗎?”
薑雪吟攥緊了手機,心中有些掙扎,過了良久,她才回復:“我現在沒事了,只是睡不著……”
接著,蕭念如的一通語音通話過來了。
薑雪吟還愣了愣才點了接聽:“姐姐……”
“你還好嗎?”蕭念如的語氣裡透著明顯的擔憂,“她的話你就當耳旁風,別信。”
“可是,我有一瞬覺得,幻覺裡的那個人,說的是對的。”薑雪吟眼睫輕顫,眸底閃爍著愧疚,“姐姐,我有時候覺得自己並不算個好人,總是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夠好,有時候也會出現一些陰暗的想法。當這種想法出現後,我又很痛苦、羞愧……然後惡性循環。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在她的眼裡,蕭念如是天上的明月,應該有最好的人與她相配,薑雪吟喜歡她,又覺得自己不配,因此時而勇敢,時而退縮。
蕭念如倚在酒店的沙發上,望著在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語氣溫柔:“人是一種趨利避害的動物,有時候這種趨利會損害到別人的利益甚至違背道德,這個時候就會面臨選擇。所以,有陰暗的想法太正常了,關鍵是怎麽去做。所謂論跡不論心,便是如此。”
她抬起手,指尖緩緩劃過雨水留下的痕跡,繼續說道:“雪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你能看清自己的心。”
“我……已經做得很好了?”薑雪吟微微一怔,一滴莫名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真的嗎?”
“嗯。”蕭念如從沙發上起身,垂眸看向窗外,朝下望去,心中再無絕望與悲戚,她露出一抹淺笑,“雪吟,謝謝你。你做的一切,我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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