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沉眉思考的時候,忽然味道一股淡淡的酒香。她手下一壓,想起那晚恨不得把酒瓶倒過來的倒酒動作,當時有一大半酒灑在地毯上,但……
紀硯清帶著幾乎一清二楚的答案俯身去聞。
地毯裡只有和翟忍冬頭髮上一模一樣的柴火香。
翟忍冬走的那晚不止把她扶到了床上,替她收拾了酒瓶酒杯,還打掃了滿地狼藉。
……還給她留了小邱。
紀硯清捏著筆的手指重到發抖。
世上怎麽會有翟忍冬這種人?
她不是說自己不是真菩薩,沒有普度眾生的心胸嗎?
那對她是怎麽回事?
反向報復?
真想讓她內疚而死?
那她快成功了。
紀硯清乏力地躺在地毯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畫面忽閃忽閃,讓人心煩意亂。她破罐子破摔似得拿出手機,開機,給翟忍冬發微信。
【什麽時候回來】
沒標點,沒稱謂。
從一個晚上到另一個晚上,仿佛石沉大海。
從培訓中心回來的紀硯清坐在爐邊吃劉姐給她留飯的飯。
黎婧和小丁在櫃台後面看電視。
爐膛裡的火靜悄悄的,聽不見一點聲音。
好像自從翟忍冬離開,就再沒有火舌試著要往出鑽過。
……怎麽又在想她。
想被她弄死?
紀硯清食不知味,放下筷子準備走。
她最近的胃口越來越差,精神也像晴不了的霧霾天,總是沉甸甸的。
起身的瞬間,一片車等倏地打在窗上。
紀硯清頓住。
車燈迅速靠近,很快有人下車進來。
是小邱。
黎婧奇怪:“你怎麽這會兒來了?”
小邱:“我從後天開始去縣城的一家4S店幫忙,至少一周才能結束,過來是問問冬姐走哪兒了,趕不趕得上我給她看車。”
黎婧說:“你直接給她打電話麽。”
小邱:“打了,一直打不通。”
黎婧:“那我肯定也打不通啊。”
小丁靜音電視,站起來說:“給埡口的急救站打個電話看看。去孫奶奶家不是要騎一段馬嘛,我記得老板說過,她如果開車帶小四一起去,會把車暫時放在埡口的急救站,那兒算是中轉點,說不定能打聽到點什麽。”
黎婧醍醐灌頂,立刻從電話簿裡翻出急救站的號碼打過去。
還好,那邊24小時有人。
“喂,你好,我這兒是西邊鎮上的客棧……”
黎婧還沒說完,對方就知道了:“翟老板那兒?”
黎婧:“誒誒,是,這麽晚打擾,是想問問我們老板最近有沒有去過你們那兒?”
對方:“有啊,四天前放車,三天前栓馬,小四現在還在我們後院吃草。”
黎婧捋了捋:“就是說我們老板三天前就往回走了?”
對方:“是啊。”
“那她怎麽到現在還沒回店裡?”
“還沒回去??”
電話裡的聲音遠了一點,有人在交談。
幾秒後,對方沉聲說:“翟老板可能去冰川了。”
黎婧一愣,聲音拔高:“一個人去的???”
對方:“走的時候是一個人。”
黎婧瘋了,掛上電話就嚎:“她的傷才剛好一點,怎麽又跑去冰川了啊!她哪次去冰川不是半死不活的回來,到底想什麽呢!”
一個剛回來的客人順口問:“那兒很危險?”
黎婧:“雪盲、雪崩、缺氧、冰裂隙,沒有方向,沒有人,你說呢?!”
第31章
客人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讓你老板去的, 你吼我幹什麽?”
黎婧一愣,按捺著脾氣道歉:“對不起,我剛太著急了。”
客人無所謂地聳聳肩,沒說什麽就走了。
櫃台前後一剩下自己人, 黎婧又是滿臉的火氣:“你說她到底在想什麽呢?想死嗎?!”
小丁抽氣:“婧姐!”
從小邱進來就站在爐邊沒動的紀硯清心一沉, 腦子裡有個清晰的念頭一閃而過:翟忍冬不是想死, 是想避開那晚, 避開她……
呵。
避得可真徹底。
紀硯清筆直地站在那兒, 嘴在笑,眼神卻冷到了極點。
好樣的翟忍冬。
一聲不吭,一面不見, 一個道歉的機會不給就跑了。
你他媽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後半輩子也別想好過是吧?
行, 不愧是你, 又瘋又狠。
我她媽怎麽就沒把你那條胳膊咬斷,讓你想找死都端不住方向盤!
紀硯清胸口起伏, 臉色陰沉緊繃。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爆粗口,說得不假思索, 駕輕就熟。
說完瞬間,緊閉著的嘴唇上多了一絲她沒有察覺的顫抖, 持續不斷, 到最後身側死死掐住的雙手也開始發酸發抖。
櫃台旁, 小邱留下一句“我去找冬姐”, 轉身就走。
吳嬸快步從房間裡出來說:“站著。”
吳嬸因為樣貌不佳,沒來這裡之前受盡白眼, 導致她一直以來自卑話少,也就紀硯清補過生日那天喝了點酒才能多說幾句, 其他時間連她的人都很難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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