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手機停下又響。
翟忍冬依舊只是望著紀硯清,不答反問:“不反感對不對?”
紀硯清一頓,惱羞成怒:“翟忍冬!”
是!
她除了內疚,完全沒有想起來反感這回事!
這位大老板看出來了吧?
對啊,她那麽細心,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何況是這麽面對面坐著!
她早就已經把她的驕傲扒了。
紀硯清冰凍的目光寒光凜凜,又想讚歎這位大老板的厲害——殺人挫骨,手上別說是沾血了,到現在神色都沒有什麽變化。
紀硯清意識到這點,忽然覺得身上疼,連皮帶骨,她混不在乎,兀自筆直地坐在那兒說:“翟老板,說吧,你想怎麽樣?”
翟忍冬想把那晚因為一聲“駱緒”驟然中止的事進行到底。
但時機還不夠。
現在的紀硯清對她只是不反感,還沒有佔有欲和看一眼就迅速滋生的衝動,她有,所以她要,一點就夠。
這是平等,也是她對那聲“駱緒”的報復。
在那件事上,她不無辜。
駱緒那麽背叛紀硯清,她怎麽刻骨銘記都正常。
而她,非要在紀硯清剛剛剖開傷疤的時候就去動她,是她活該,她不無辜。
她就是瘋。
眼裡揉不了一點沙子。
翟忍冬眼裡的火勢漸漸慢下來。
手機第三次響起。
她想接了。
翟忍冬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順勢垂下去,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下一秒,目光驟沉:“怎麽了?”
小邱聲音發抖:“冬姐,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妹叫不醒了。”
翟忍冬:“馬上。”
翟忍冬電話沒掛就想起身,卻忘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一瞬間的無力和眩暈襲來,她撞似的彎腰撐在爐子上,發出一聲重響,手機也砸在了爐子上。
紀硯清見此心一磕,胸腔裡所有的情緒都集中在了翟忍冬慘白的臉上,下意識起身想扶她。
手碰上之前,翟忍冬已經抄起手機往出走。
紀硯清的情緒轉折太巨大,反應不過來,木訥地看著明明走都走不穩,步子卻還邁得極大的翟忍冬拉門離開,才恍然回神,想起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小邱。
火氣直衝而上,燒得紀硯清只剩一聲咬牙切齒的“想死就去”!
紀硯清怒到極點踢了一腳椅子,轉身上樓,不久,和不久之前進房間一樣,拉開又關上,直接下來一樓將椅子扶正,推回去,然後上樓,帶著滿身剖析過後的空茫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靜夜安撫著她所有的不適。
又被一聲沉重的“咚”驟然驚醒。
紀硯清一身警惕坐起來,看向黑漆漆的房門。
那兒再沒有其他動靜。
紀硯清的眼神又沉又暗,半晌,掀開被子下床,拿了桌上的空酒瓶往門口走。
“吱——”
走廊裡的燈光隨著紀硯清開門的動作一點點漫進來。
徹底清晰那秒,紀硯清瞳孔驟縮,看到滿身風雪氣的翟忍冬暈倒在她門口。
紀硯清迅速鎮定下來,冷眼看著,握著酒瓶的手緊了又緊。
半分鍾後,酒瓶被放在門裡的地板上。
紀硯清屈膝在翟忍冬跟前蹲下,俯身,一手從她膝彎穿過,一手勾住後背,把她抱了起來。
紀硯清大步進屋,踢上門,把翟忍冬放在床上用被子蓋住,然後去穿衣服,給手機開機,拿出錢包裡全部的現金和一張銀行卡。
前後不過五分鍾。
紀硯清抱著翟忍冬下來,敲黎婧的門。
“叩叩叩!”
黎婧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誰啊?”
紀硯清:“紀硯清。”
黎婧連忙打開燈,披了件衣服過來開門。
看到暈在紀硯清臂彎裡的翟忍冬,黎婧大驚失色:“我老板怎麽了?!”
紀硯清:“不知道。我現在送她去醫院,你來指路,順便照顧她。”
黎婧嘴都在抖:“好!”
黎婧火速折回去套衣服。
和黎婧睡一起的小丁快步出來說:“我一起去。”
紀硯清:“沒幾個小時天就亮了,你留下看店。”
小丁明白紀硯清的用意——她們店裡人少,櫃台就她和黎婧兩個人,都去醫院了,其他人連入住退房都不會辦。
小丁欲言又止片刻,最終只是憂心如焚地把翟忍冬垂下來的手放在腹部,對紀硯清說:“麻煩您了。”
紀硯清沒接話,雙臂用力將翟忍冬往上托了一下,說:“把她的頭扶到我身上”
小丁立刻扶起翟忍冬後仰在空中的頭,小心翼翼放到紀硯清肩膀上,做完看到翟忍冬因為沒有意識,在往下滑,她心一急,把翟忍冬的頭放到了紀硯清頸邊。
紀硯清皺眉,眼尾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瞬,沒有動。
很快,黎婧出來,紀硯清抱著翟忍冬往出走。
鎮醫院離藏冬很近,但晚上沒幾個醫生值班,急診草草看了眼,給翟忍冬掛上水,吸上氧氣,讓她門去縣醫院。
紀硯清又馬上往縣城開。
去縣城的路紀硯清走過,很差,不可能同時兼顧速度和平穩度,顛了兩次,直接把黎婧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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