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嚴格來說,跳舞和舞團她的事業,退出,等於放棄了自己的前半生。
但不放棄,她又能怎麽樣。
辛明萱有句話說的好,人不可能乾得過天災人禍,命運捉弄,尤其是面對自己厭惡的東西的時,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拱手相送。
……
紀硯清垂著眼眸捏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後知後覺記起黎婧那句“紀小姐,您明明這麽厲害,為什麽要說自己是無業遊民”。她手上一頓,抬頭問翟忍冬:“怪不怪我對你們有所隱瞞?”
翟忍冬把被“你不懂”分走的神收回來,說:“怪的話,有沒有九十度鞠躬的道歉?”
紀硯清挑眉:“多喝點熱水吧翟老板,腦子都燒幹了。”
紀硯清說完,黎婧就跟算好了一樣,從廚房裡竄出來喊翟忍冬:“老板,劉姐喊你喝熱水!”
紀硯清一愣,偏開了臉。
黎婧懵逼:“紀小姐,你笑什麽啊?”
紀硯清:“我笑了嗎?”
黎婧:“從你住進來到現在,笑得最開心的就是這會兒。”
紀硯清拖著聲:“啊——可能吧——”
黎婧不明所以地撓撓頭,準備催她那個坐著一動不動,跟粘在椅子上一樣的老板。頭一扭,她噌地往後一跳,抱住自己說:“老板,你的眼神是不是想刀了我?我做什麽了你就要刀我?”
翟忍冬站起來,淡淡地說:“你活著就很讓人一言難盡。”
黎婧:“???”
打一架吧,生死之戰,不然這遭罪的日子沒個頭。
黎婧跑過來,把翟忍冬剛才坐的椅子當成她,一屁股懟上去,蹾得她腚疼。
黎婧齜牙咧嘴地扭了兩下,看到她老板站在兩步開外的地方對紀硯清說:“開心就好。”
什麽開心就好?
黎婧納悶地扭頭看向紀硯清,看見她眼睛裡閃過很明顯一瞬震驚,然後慢慢浮起笑容。
不是,她老板的嘴也不是“開心”開關啊,怎麽說一句“開心”,紀老師就真開心了?
黎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縮在椅子裡幽幽地觀察。
她老板走了。
紀老師臉上的笑只剩嘴角了。
“唉。”紀硯清突然出聲。
翟忍冬回頭。
紀硯清說:“大老板,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翟忍冬:“你開心就好。”
加了限定字“你”,翟忍冬這話就有了十足的分量。
紀硯清可以將這句話延伸出無數個定語:不管別人怎麽看,不管你怎麽選,不管你冷血還是熱心,不管你傑出還是平庸……你開心就好。
這麽多年,從沒有人跟說過“你”開心就好。
紀硯清“呵”一聲,頭偏向無人的那邊。
那裡光線不好,翟忍冬的眼睛就能長久地注視著,從紀硯清泛紅的眼尾一路往下,停在她繃直發抖的嘴角。
那一秒,翟忍冬在衛生間裡靠一隻手達到過的放空瞬間從她腦子裡一閃而過。
她回憶著那種仿佛與世界剝離的飄然、迷醉,將過去這四天反覆的警示擱置,冷靜又瘋狂地想:是不是找一個空無一人的角落,抵住紀硯清的身體,鉗住她的雙手,抬高她的下巴,蒙住她的眼睛,用最激烈的舌吻讓她叫,讓她哭,讓她沉迷,讓她求饒,讓她要生要死,然後顫抖著陷入空白,她就能暫時從這個讓她不快樂的世界裡得到解脫。
翟忍冬能清楚地想象到那個畫面。
迎著被道德憤怒鞭笞的強烈痛感。
第23章
再清楚也只能想想而已, 紀硯清的光環和驕傲那麽重,怎麽會允許自己處於下風,又怎麽會允許自己被一個隻想做朋友的人弄到身體失去控制。
她們之間連最基本的邏輯都走不通。
那……
電話裡的那個人呢?
爐邊,覺得自己終於明白點什麽的黎婧剛要開口, 就看到她老板臉側的骨骼動了一下, 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嘴唇也抿得很緊, 明顯是不高興的表現, 她可不想在這時候觸她霉頭,隻好把“好你個翟姓小老板,拍紀老師馬屁拍得好溜”咽回去, 老老實實縮在椅子裡看火。
過了一會兒,黎婧偏過頭, 單手拄著下巴對紀硯清說:“紀老師, 你怎麽那麽好啊。”
紀硯清的情緒已經恢復,聞言睨黎婧一眼:“大白天就喝醉了?”
黎婧搖頭:“我沒喝酒。”
“那‘您’下面的‘心’怎麽沒了?”
“馬甲都掉了, 還叫什麽您,生分。”
黎婧趴在膝蓋上, 看著紀硯清說:“紀老師,剛在廚房看鍋的時候, 我上網搜了你好多的信息, 你真的好好啊。”
紀硯清:“好哪兒了?”
黎婧張口就來:“你年年給幫助女孩子的慈善基金捐款, 一捐好多;你們舞團的後勤有啞巴、瞎子, 還有跛子,網上說那些人都是你招的;你給很多被家暴的女人提供過免費的律師援助, 現在還在提供;你每年至少有兩個月時間在做民族文化推廣的公益演出;你在很多學校設了貧困生獎學金;你還給貧困地區的女孩子買衛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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