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的公路上,小邱突然和妹妹“吵”了起來。
坡頂的草地上則一派祥和,紀硯清伸出右手,清風從手指縫裡滑過的時候,她閉上眼睛充分感受,那一秒,她們仿佛在被整個世界溫柔以待。
紀硯清忍不住笑起來,清亮暢快的聲音在飄蕩在山頭上,翟忍冬說:“抱緊我。”
紀硯清:“嗯?”
紀硯清雖然不知道翟忍冬這話什麽意思,還是在她說完之後,收回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下一秒,紀硯清的視線忽然轉動起來,虛化了的世界一瞬間變得夢幻輕盈,她吃驚片刻,迅速勾起唇,在山頭大喊。
“啊——”
“哈哈哈!”
“啊——!”
“這麽轉頭暈不暈?!”
翟忍冬的聲音隨著轉動的動作提高:“不暈!”
紀硯清:“那就再快一點!”
翟忍冬立刻勾緊紀硯清的腿,背著她在空無一人的山坡上轉了一圈又一圈,轉動世界開始自動旋轉的時候,兩人肩並肩躺在草地上,看著藍色天空出神。
有愛情滋養的日子只是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一起不說話,就很悠閑愜意。
紀硯清偏頭看到一片小野花,伸手扯下來幾朵,揚在翟忍冬臉上。
翟忍冬下意識閉眼,但沒有躲避。
紀硯清玩心上來,又扯了一把,往翟忍冬臉上揚的時候,她靠外的那隻手忽然抬起來枕在腦後,接著嘴唇一動,朝著野花落下的方向輕輕吹了口氣,花變隨之改變落點,一半掉在她肩上,一半在紀硯清肩上,還有一朵藍色的在她唇上。
她察覺到後,下意識要吹走。
翟忍冬及時握住她的手,側身過去吻她。
從嘴角到下頜,避開了那朵野花。
紀硯清被野花限制著不能開口,只能用迎著太陽的淺色瞳孔緊鎖著翟忍冬。
翟忍冬說:“紀老師,你很漂亮。”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
紀硯清挑眉。
翟忍冬再次湊過來,在她嘴角碰了一下:“每天醒來看到你,都想說你漂亮。”
像是一種得償所願的證明,越正視越滿足,越滿足越想把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拉得無限長。
翟忍冬的舌尖壓上那朵野花,把它推進紀硯清嘴裡,用纏綿深切的吻將它一點點碾碎,連同口腔裡迅速滋生的情愫一起流淌著,滑過紀硯清的喉嚨,被她吞如腹中。
紀硯清閉著眼睛頭微向後仰,輕喘著說:“我會不會因為吃了一朵野花中毒?”
翟忍冬:“不會,它是味中藥,多吃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紀硯清:“是嗎?”
紀硯清緩了一會兒坐起來,在身側的草地上一連揪了幾十朵下來,然後跨坐在翟忍冬身上,往她嘴唇上放一朵,低頭找她要一個深吻,惡劣地在她口中碾碎了,再卷入自己口中吞下,繼續去放下一朵。
相當幼稚的戀愛遊戲,她們玩得津津有味,怎麽都不覺得膩。
傍晚,寒氣慢慢起來了。
紀硯清側坐在翟忍冬腿上,被她抱著,看太陽肉眼可見地消失,第一顆星辰出現。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過去,凝視了那顆星星很久。
到離開的時候,紀硯清捏了一下和翟忍冬牽在一起的手,說:“剛和阿姨說了什麽?”
翟忍冬:“告訴她一聲,我現在過得很好,讓她放心走。”
以前她總想著多積點德,多行些善,好讓母親在那個世界過得輕松一點,卻忘了其實讓她早日離開這段沒什麽美好回憶的牽絆,重新開始,才是更好的選擇。
不幸的人想要幸福只有兩條路,要麽遇到幸福,要麽忘記不幸。
母親最好的年紀全部葬送在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瓦房裡,即使有一天她在那個世界遇到了幸福,也不是時機恰好的幸福,那不如徹底忘記今生,去來世重新開始。
紀硯清輕笑一聲,握緊翟忍冬的手說:“我和你說的不一樣。”
翟忍冬:“你說了什麽?”
紀硯清:“我們遇見對方之後,北風凜冽的冬天就結束了。”
即使雪落下來,你也可以義無反顧地相信:瓊枝已綠,春信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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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翟忍冬套上小四,送金珠回家。
和三年半前的那次一樣,紀硯清開車把她們送到山腳下,之後一個人在車上等著。
一直等到傍晚,夕陽紅透了半邊天。
翟忍冬像是從天邊趕來一樣,身披晚霞,快馬揚鞭。
紀硯清絲毫不克制自己對騎馬這個翟忍冬的欣賞和戀慕,同上次一樣降下車窗,卻不是要和她接吻,而是等她勒穩小四了,張揚又挑釁地說:“有沒有興趣跟我比一場?”
翟忍冬勾下遮陽鏡,同紀硯清對視:“怎麽比?”
紀硯清換擋掉頭,從翟忍冬左側繞到右側,目光飛揚:“我開車,你騎馬,看誰先到鎮口!”
翟忍冬把遮陽鏡推回去,松開攥在手裡的那頭馬鞭:“三,二,一……”
“轟——!”
“嘶——!”
飛揚的黃沙裡,油門轟隆,駿馬長鳴,兩人從相同的地方出發,奔向同一個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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