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抬起翟忍冬的手腕,低頭吻她腕上的傷疤,又怕弄疼了她,隻敢輕輕地碰一碰。這遠不夠緩解她胸腔裏脹得快要炸裂的疼痛。她擡頭吻翟忍冬的唇,混亂的氣息和攪纏撕扯她的理智,她停不下來,就沒有時間去洗手。
那還有什麽方式?
紀硯清思緒一動,草草拉開九鬥櫃上面的抽屜看了眼——裏面有她們在縣城趕集那天,背著江聞去買的東西。紀硯清看到那秒,瞳孔裏迅速燃起了一把火,問:“消毒了?”
翟忍冬:“嗯。”
紀硯清拿出來,脫了滿身衣服又穿上剛剛拿出來的這件,扶著翟忍冬膝蓋,低頭下去熱切地吻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密厚重,翟忍冬抓摳著床單,看到墻上那隻鐘表裏的分針沒走過兩格。紀硯清上來抱緊她,借著那陣高昂又流暢的情緒,和她一樣陌生地摸索著,從試探到嚴絲合縫的貼合。
紀硯清停下來,吻了吻翟忍冬耳後滾燙的皮膚:“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翟忍冬:“……沒有。”
紀硯清開始找合適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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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硯清握緊翟忍冬的腰,偏頭吻她的脖頸:“這裏沒別人,可以出聲。”再大都行。
翟忍冬依舊抿唇不語,只有呼吸更促。
紀硯清說:“最近不是總對我甜言蜜言,有問必答,現在不聽話了?”
紀硯清一半耐心十足一半強硬無比,某個瞬間超出極限的摸索讓翟忍冬猛地弓起腰背,唇間極輕的一聲。紀硯清被蠱惑也被鼓舞,勢必要讓她的克制全部碎裂在今晚。
從仰躺到俯趴,記不清多少次。翟忍冬的喉嚨徹底失去防守那秒,紀硯清俯身吻著她的脊背,說:“就這樣喊,喊出來心裡就痛快了。”
……
夜深人靜,紀硯清抬手蹭了蹭翟忍冬還濕的睫毛,靠在床頭把張成茂留下的宣傳冊逐一翻看了一遍,篩選出有價值的作為舞劇內容備選。
歌舞劇不是簡簡單單的三五分鍾獨舞,是一個城市的印象,內容要廣泛而富有特色,編排要恰當而緊湊流暢,所以第一幕,她想放在神秘危險的冰川——那個在絕望裡尋找希望的地方。
紀硯清開始在翟忍冬的陪同下,每天往返冰川。她們不上去,只是繞著冰川一直往前開,從各個角度去拍攝它,記錄它的每一幕變化。
除夕當天也去了。
紀硯清坐在副駕,用紙筆畫下她腦子裡想到舞劇場景,一幕接著一幕,靈感噴湧,一氣呵成。
畫到整個本子見底的時候,紀硯清靜了足足有半分鍾之余,才把筆掛在用來墊紙的夾子上,問翟忍冬:“幾點了?”
翟忍冬:“一點半。”
三個小時,不長不短。
她在腦子裡跳了一支舞,看到玄冬遇見三春,冥色遇見日光,空寂也終於變成鳥鳴那秒,死遇見了生,她看到被埋在雪裡的攀登者於絕處逢生,帶著無聲的震撼和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雷鳴,而那個讓她心跳加速的攀登者,她的主角……
紀硯清偏頭看著,說:“兩次單獨給你跳舞好像都是晚上,想不想看白天的?”
翟忍冬安靜久了走神得厲害,聞言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怎麽看?”
紀硯清推開門下車,活動拉伸,回憶著已經能倒背如流的第一幕。
十二分鍾後,冰川下的大雪裡出現了它前面上萬年,後面無數年都不會出現絕色。
紀硯清明明一身清冷的茶白,卻在空無人跡的山野裡跳盡了春色和生命,連最後那個擁抱自己,擁抱大雪的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溫度。
翟忍冬靠在車邊看了一動不動的紀硯清很久,攥著她的羽絨服過來,說:“累了?”
紀硯清垂眸看了眼自己異常激烈的心跳:“沒有。”就是好像越來越不適應這裡的寒冷和海拔了,運動量稍微一大就喘得厲害。
翟忍冬走到風來的方向,替紀硯清擋著風,展開她的羽絨服。
紀硯清側身去穿,沉慢目光盯看著隱藏在雪霧裡的冰川。
半晌,紀硯清忽然問:“那裡面有什麽?”
翟忍冬:“人進去,有幾十噸重的冰雪,有深不見底的裂縫;人不進去,有地表徑流,水系發育,有變化的植被類型,古老的生態文明。”
紀硯清試著理解。
人進去:在冰川找死。
不進去:被冰川養育。
矛盾又合理。
她不知道這部分,就沒能畫出來這部分,所以即使她剛剛跳得絕對順暢,也還是覺得差點什麽——她現在的編舞還只是一具空殼,連翟忍冬所說最基本的矛盾感都沒有。
紀硯清蹙眉。
也許只有看過冰川真實的樣子,她才能找到串聯一切的那縷靈魂。
紀硯清果斷地說:“帶我進去一次。”
翟忍冬動作微頓:“去哪兒?”
紀硯清說:“冰川。”
“嘩——”
翟忍冬將紀硯清的拉鏈拉到頭,不鹹不淡地說:“天還沒黑,少做點夢。”
一句話,紀硯清情緒全無,轉身跟上往車邊走的翟忍冬:“我說真的,只靠想象創造出來的舞蹈打動不了任何人。”能也打動不了她自己,更配不上她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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