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嗯”了聲, 目送紀硯清出去。
紀硯清走得快, 不過三四秒的時間,外面就再聽不見她的腳步聲。
翟忍冬回身走到床邊蹲下, 掀開垂下來的床單,低頭看著床下一摞一摞板磚一樣厚的書, 一捆一捆塑料繩扎著的雜志和一箱一箱打印出來的資料。
片刻,翟忍冬拉來旁邊的紙箱子擋住那些東西, 去衛生間洗漱。
紀硯清回來得很快。
翟忍冬臉上掛著水,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 她正坐在桌邊夾乾花——上身微弓, 神情專注,每一個動作都極為小心細致。
翟忍冬走過來問:“夾這個幹什麽?”
紀硯清:“一, 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朵花;二,你們這兒冰凌花不算常見, 能被你遇見是緣分,能在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被你遇見,是天大的緣分。我不好好把它保存起來,怎麽對得起你和這天大的緣分?”
“唉唉唉,你臉上的水!”紀硯清惱火地撥開翟忍冬,扯了張紙巾過來沾滴在書上的水。
還好沒滴在她的花上,不然今天有這位老板好看。
紀硯清把花拿出來換了本乾書夾好,然後放到桌角,用其他書壓著,這才起身數落搗亂的翟忍冬:“你最近被伺候慣了是吧,洗臉等擦水,洗澡等穿衣,公主病都養出來了。”
紀硯清嘴上擠兌,手上卻已經抽出了擦臉巾,眼疾手快地托了一下翟忍冬的下巴,沾乾淨那滴搖搖欲墜的水珠子。
再是臉上。
從額頭到眉眼、鼻梁骨……最後蹭一蹭她的耳廓,扔掉潮濕的擦臉巾去拿護膚品。
“一會兒你先睡,不用等我。”紀硯清說。
翟忍冬:“你還有事?”
紀硯清替翟忍冬抹好爽膚水和精華,拿來面霜罐兒,挖出來一些,點在她額頭和兩頰:“嗯,今天的想法比較多,需要一點時間整理。”
翟忍冬:“我陪你。”
紀硯清:“不累?”
翟忍冬:“今天來回都是你開車,我一直在休息。”
紀硯清笑笑,再次挖出來一指頭面霜,點在翟忍冬的鼻尖和下巴上:“行,那等會兒躺床上陪我。”
翟忍冬還在恢復初期,紀硯清一點也不想讓她勞累。
翟忍冬應一聲,閉上眼睛,讓紀硯清幫自己抹面霜。
抹完臉上,紀硯清會順手給翟忍冬帶帶脖子。翟忍冬仰著頭,紀硯清垂著眼,手從她修長漂亮的脖頸裡一一次次經過後,湊過去嗅了嗅,偏頭輕吻,說:“去吧。”
翟忍冬掀被子上床。
紀硯清洗漱過後就開始忙碌。
閣樓低矮,空間有限,紀硯清跳不開,只是在腦子裡想象著那些畫面,偶爾抬手、轉圈,遊刃有余地記錄著她舞蹈裡的故事。
翟忍冬把紀硯清的枕頭拉過來墊著,躺在床上陪她。
春日的小鎮風小了,房間裡靜得仿佛能聽見紀硯清蹙眉、展顏的聲音。
翟忍冬一動不動地看著,視線偶爾放空,但一秒也沒有離開。
十一點過半,紀硯清終於收拾了紙筆,拆開頭髮上床。
翟忍冬已經把紀硯清的枕頭放回了原位,她側身躺下的時候,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毫無疑問是翟忍冬枕她枕頭時留下的,明明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她偏就是覺得特別,像紅酒傾倒在雪地裡,清冽又醉人。
紀硯清習慣性搭上翟忍冬腰的手臂動了動,說:“轉身背對我。”
翟忍冬不明所以,但還是在和紀硯清對視一眼後翻了個身。
紀硯清立刻從後面抱上來,身體緊貼著翟忍冬的脊背,在她後頸深嗅一口,吻她低頭時微微凸出的某一節頸椎,說:“晚安。”
翟忍冬短暫靜默:“能不能晚幾分鍾晚安?”
紀硯清已經閉上了眼睛,聲音很懶:“嗯?”
翟忍冬拉下紀硯清的手,挑開自己的棉質長褲:“你還沒送我情人節禮物。”
紀硯清猝不及防觸摸到一片柔軟毛發的手指輕顫,抬起了眼皮:“想要這個?”
翟忍冬:“還有六分鍾。”
紀硯清輕笑,手繼續下移,左膝撥開翟忍冬並攏的腿,說:“足夠。”
潮濕的巷道很快下起雨,鶯燕躲進屋簷裡,長歌不歇,紀硯清漫步於巷道,腳下的土地黑暗卻異常溫暖。她耐心地拖延著,在午夜十二點終於到來那秒,暢快地感受細雨狂亂的顫栗。
“大老板,情人節快樂。”
之後一夜無夢。
紀硯清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上午十點,懷裡自然不會有蜷縮著劇烈喘息的翟忍冬。她閉上眼睛吐了口氣,想不起來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嗜睡的。
紀硯清掀開被子起床。
翟忍冬像是算著一樣,剛剛好趕在她洗漱結束的上來,手裡端著一碗熱粥:“醒了。”
紀硯清:“嗯。”
紀硯清從衛生間裡出來。她的手還佔著——在塗抹護手霜,遂就著翟忍冬的手喝了口熱粥。
暖意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胃,紀硯清舒服地歎出一聲,說:“劉姐的小灶比五星酒店裡溫不溫熱不熱的餐食養嘴得多。”
翟忍冬:“是嗎?我試試。”
紀硯清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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