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當時沒有答應。
理由很簡單,她那時候已經把舞團給了溫杳,正在為退出做準備。
現在……
紀硯清在張成茂對面坐下,開門見山道:“您親自來這兒有什麽指教?”
張成茂:“指教不敢,還是之前歌舞劇的事。”
果然。
紀硯清:“我已經明確拒絕了。”
張成茂:“嗯,我知道。您放心,我這次過來不是非要您承諾什麽,是我的助理小孫給我看了您在這裡的微博,小白,白林,前幾天見我也提到了您教一個女孩兒跳舞的事,她說您對跳舞很有熱情,所以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趁著路過這裡,找您再爭取爭取。”
張成茂:“小孫。”
張成茂的助理小孫立刻把一疊宣傳冊放在了紀硯清面前。
張成茂說:“這是我們市所有的景點介紹,您空了可以翻一翻,有幾個地方應該不比一線城市的五星景點差,但那下面的人就是您在這個鎮上看到的,有時候吃水還要靠天。”
張成茂放下一切架子,對紀硯清用“您”,還親自給她添了茶:“我從02年被調到縣上至今,已經13年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辦法發展各地文旅。是取得了一點成績,但離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我想再努力努力。”
紀硯清:“您花了13年都辦不到的事,我能有什麽辦法。”
張成茂:“您千萬不要低估自己的影響力,只是網上幾張偷拍的照片而已,鎮上的旅遊人次就較上個月翻了幾乎一倍。這還是在淡季,如果旺季,只會更多。”
紀硯清抿茶不語。
之前和跟翟忍冬聊起飯店老板娘的村醫女兒時,她腦子裡萌生過一個樂觀的念頭:也許,她的照片被發在網上並不是完全的壞事,至少可以吸引一些人發現這裡,來到這裡,發現這裡的故事——“偉大”的村醫,疾控中心的動物血液采樣,她腳下這家店裡收留的人,她那位老板從冰川裡帶回來的屍骨,曲莎喜歡最後卻沒跳成的舞……
這裡有很多故事值得被發現。
她希望故事裡的人被更多人知道。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的第一個想法是:編一支舞,講她的故事。
又立刻被她否定了。
現在,張成茂的想法和她不謀而合。
張成茂說:“您的舞蹈很有感染力,如果您能為我們量身打造一台旅遊主題的歌舞劇,我有信心把它做成國內文旅近五年的標杆項目。”
“您抬舉我了。”
“是不是抬舉,要試一試才知道。”
紀硯清輕笑:“激將法對我沒有用。”
張成茂:“當然。我今天隻請您賣個面子,把這些宣傳冊翻一翻。”
話到這個份上,紀硯清還能說什麽。
紀硯清:“一定。”
張成茂起身告辭:“馬上到飯時,我就不繼續打擾了。很高興能和您見面。”
紀硯清:“我也是。”
紀硯清送張成茂離開。
回來的時候,宣傳冊還整整齊齊在桌上放著。
紀硯清隨手翻了兩頁,被黎婧叫去吃飯。
今天的菜有劉姐專門炒給江聞的,辣椒味兒很嗆人。
江聞下意識抬頭看向對面的翟忍冬。
可能是離得遠的緣故,翟忍冬臉上沒什麽變化,反倒是紀硯清挑著眉說:“往哪兒看呢?”
江聞順勢抬抬下巴。
紀硯清回頭,小丁一見江聞就跑。
紀硯清意味深長地轉回來看著江聞:“你把小畫家怎麽了?”
江聞:“我比你更想知道。”
江聞手點著桌子,忽然問:“什麽聲音?”
紀硯清也聽到了,像是在放炮。
翟忍冬拿著筷子過來,說:“廟會。明天正式開始,今晚會唱一晚上經。”
黎婧神出鬼沒:“還會放煙花!”
江聞:“廟會不應該在正月?”
黎婧:“今年規模大,會從年前一直持續到正月,一共十五天。”
黎婧很是熟稔地解釋:“今晚的活動稍微多一點,後面幾天都算預熱,中規中矩,等到除夕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江聞了然,捏著筷子思考了幾秒,問紀硯清:“等會兒去轉轉?”
紀硯清:“行啊。”
她還真沒有逛過廟會。
黎婧熱心提醒:“去的時候多換點零錢,廟會上都是一兩塊的小活動,找不開毛爺爺。”
江聞:“零錢在哪兒換?”
江聞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黎婧就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厚遝要存銀行但又懶得跑路的零錢:“這兒,手續費百分之一。”
江聞:“……”
這家店好像沒一個正常人。
飯後,幾人步行來了老街後面的寺廟。
這座寺廟始建於明朝,距離現在已經有六百多年的歷史,是當地有名的古寺之一。附近鎮上的信眾從四面八方趕過來,遠的早幾天就已經搭起了帳篷,這會兒紛紛盤腿坐在寺廟下面的廣場上,和廟裡德高望重的僧侶們一起唱經。
數以千計的人坐在一起唱經,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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