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抬手回握。
江聞:“你那時候瘦得皮包骨頭,個子也小,現在……”
江聞上下打量翟忍冬一番,笑看著她說:“長大了,眼睛裡有溫度了。”
翟忍冬不語。
江聞笑過之後,神情和語氣立刻變得嚴肅:“你和紀硯清怎麽認識的,怎麽在一起的?”
翟忍冬眼神無聲,深黑寂靜:“重要?”
江聞:“重要。14歲的夏天,你在我們律所樓下等了一周就為見我一面,見了卻不是讓我幫你打官司,而是問我一句不滿14周歲殺人會判幾年。你知道我當時什麽感覺嗎?”
江聞眉心緊蹙,沉聲道:“我覺得恐怖。紀硯清不止是我的客戶,也是我朋友,我突然看到一個曾經讓我覺得恐怖的人,現在讓我朋友愛得一秒都好像離不開,不可能不擔心,尤其,這個人可能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處心積慮靠近她。”
江聞碩士導師的妻子是紀硯清的老師,兩人很早就認識了。
江聞天生反骨,紀硯清越不想搭理她,她越沒事找事,每次在老師家見面都要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把她惹毛。
有次被師母看見,把她叫進書房聊了半個小時,她才知道紀硯清小小年紀就對人那麽冷漠的原因,往後越來越愛招她,但換了方式:投其所好——她聯系已經畢業的師兄師姐,一起接一些公益案件,幫助那些還沒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解決困難,然後有意無意在紀硯清面前提起。
紀硯清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裡是認可的。
她其實渴望被人愛,得不到,給別人也是一種心理上的撫慰。
於是慢慢地,兩人就能心平氣和地坐下說幾句話,她也逐漸把公益律師這個身份當了真,一直做到今天。
翟忍冬當年會找上她,就是因為事先已經找遍了這裡所有的律師,被所有人拒絕了,原因:她拿不出一毛錢的谘詢費。
那她的接待對翟忍冬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而她這盆炭當時已經和紀硯清的名字連在了一起——她是紀硯清請的公益律師,紀硯清出錢,她免費幫需要援助的女性打官司。
這點翟忍冬清楚。
她帶翟忍冬上樓之前,翟忍冬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紀硯清的小卡跟她確認了,“谘詢的費用是不是她幫我出?”
這句話放在當時,她完全沒有多想,今天聽到紀硯清說出那句“不是一個多月,是從14歲到現在”時,她立刻就想到了“處心積慮”這個詞。
翟忍冬沒有否認:“是。”
江聞目光驟深:“目的。”
翟忍冬:“一開始是感激。”
“現在呢?”
“愛她。”
“感激居多還是愛居多?”
“衝突?”
江聞:“她今晚的每一個表現都讓我覺得她想要的是愛情。”
翟忍冬:“從感激裡滋生出來的愛,不是更忠誠?”
江聞一瞬不瞬地盯看著翟忍冬,很久才挪開了釘在她身上的視線:“這方面我還真沒什麽經驗,回答不了。”
翟忍冬:“但你不想讓她跟我這種危險的人在一起。”
江聞笑了:“你很善於觀察,不過這次猜錯了。”
江聞坦言:“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沒權利干涉,況且,我後來查過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問我那個問題。”
翟忍冬裝在口袋裡的手不經意握了一下。
江聞說:“抱歉,你那個問題太讓我震驚了,我不能不防著。”
翟忍冬:“情理之中。”
江聞:“謝謝理解。其實不查,我也該想到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江聞回憶著在律所樓下遇見翟忍冬的那個夏天,說:“一個饅頭餿了都要掰開吃兩頓的小孩兒,肯分出自己僅有的食物給流浪狗,她能壞到哪兒去。”
再者,還有紀硯清在電話裡說的那句“一個拿她的全部在愛我,卻不信我的混蛋”,她就算不信翟忍冬,也該信紀硯清不是戀愛腦。
江聞偏頭指指餐桌上沒收拾的酒,笑著說:“喝一杯?聊聊你是怎麽把她當寶,怎麽拿你的全部在愛她的。”
————
次日,紀硯清醒來已經是上午九點,她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看到身旁沒有翟忍冬時愣了一秒,立刻坐起來,看見了她貼在枕頭上的便簽紙。
【醒了給我打電話。】
紀硯清立刻拿起就放在便簽紙旁邊的手機給翟忍冬打電話。
隻響一聲就被接通:“醒了。”
紀硯清:“哪兒呢?”
翟忍冬:“樓下。”
紀硯清掀開被子,快步走來客廳陽台。
翟忍冬果然在樓前的燈杆下靠著。
紀硯清哼笑一聲,輕斥:“一大早就跑出去招蜂引蝶?”
翟忍冬抬頭看著窗邊的人:“嗯,招你。”
紀硯清挑眉:“怎麽招?”
翟忍冬:“等你收拾好了找我約會。”
“家裡沒地方讓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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