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我,裴娜。』
報出了自己的姓名,裴娜的語氣帶著不好意思。
『我打到你公司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對不起,但魔王說如果打你的私人電話,你是不會接聽陌生號碼的。』
“啊,是裴娜啊,不會不會,你沒有打擾。”肚子裡對於魔王為何知道自己聯絡方式,以及自己不接聽陌生電話的事情感到不解,但已經漸漸習慣了的孟晚瑜沒有過分糾結,只是向另一頭的人問道,“你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我是想要向你道謝,因為前陣子昏倒的事情。』
現實中的裴娜說話比起遊戲裡更加溫柔,卻也多了幾分怯懦,『我那段時間出了點狀況...精神不大好,在遊戲裡和夏爾話說道一半就沒有意識了,後來夏爾說是你幫了我。』
當裴娜問起時,男孩立馬比了比脖子上的香囊,生疏地模仿著牧師總是溫和抿唇的模樣,裴娜立即就明白了幫助自己的是孟晚瑜。
“不用這麽客氣,除了我之外千珩也在呢,後來魔王大人也來了,也是魔王大人他治愈了你,我並沒有幫上什麽忙。”
輕聲回應,孟晚瑜一邊回憶著那時的畫面,一邊慶幸自己的座位在辦公室的角落,所以沒有同事會聽到自己與網友之間奇怪的對話。
“你現在,精神感覺好一些了嗎?”小心翼翼,作為牧師的她想到了同僚此前的模樣,又忍不住關心道。
『啊...精神嗎?』低聲地重複了一聲,裴娜情緒不明地笑了笑,『我想...應該比之前好一些了吧,畢竟,真正的惡夢就快要結束了...』
“惡夢?”聽到了那兩個字,孟晚瑜想起了那日她所見到的傷痕與瘡疤,“你昏倒的時候,你身傷出現了很多傷口...”
“你到現在還會做那樣的惡夢嗎?”
懷著擔憂與關切,她皺著眉頭輕輕問道。
但電話那頭回應她的,卻只有除了呼吸之外那一時的沉默。
『晚瑜...』
深深吸了一口氣,裴娜開口。
『其實,我今天打給你,是因為還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應該是事前思考了許久,雖然是答非所問,但她所開口的請求帶著懇切。
『下周六,如果你方面的話,或許,能拜托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第24章
年初的冬天,外頭依舊寒冷。
對著凍僵了的雙手呼出一口氣,孟晚瑜將臉埋入蓬松的圍巾中,一邊搓了搓手心。
跟隨著耳後通訊器導航的指令來到了法院外,人來人往,一樓大廳的屏幕上,能看到一連串投影出的數字號碼,代表著樓上不同隔間的審判廳中所正在受理的案件。
在地圖上找尋了一陣,孟晚瑜來到了角落裡的一處半開放式的咖啡廳,墊起腳尖朝裡頭望了望,她便看到角落裡,一個穿著白色長袖毛衣,戴著帽子的短發中年女人怯生生地對自己招了招手。
“裴娜。”
點點頭,露出笑容的孟晚瑜朝著裴娜小跑了過去,“對不起,讓你等我了,我下車站的時候有些迷路。”
確認著當下的時間,稍稍晚了十分鍾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會,你本來就不是這個縣市的人,不熟悉是應該的。”從座位上站起身,裴娜的眼中有著抱歉,“謝謝你...願意跑這一趟。”
“沒事的,請不要客氣。”擺擺手,孟晚瑜在裴娜對面的單人沙發落座,室內的暖空氣逐漸趨走了她四肢的寒冷。
“可以的話,請務必讓我請你喝點什麽。”抬手將紙質的菜單遞給面前的人,裴娜坐下後問道,“你喜歡拿鐵嗎?或熱紅茶?”
“嗯...那就...熱紅茶。”迅速地掃過菜單上的品項,孟晚瑜沒有過分推辭,順從地做出了選擇。
望著操作著通訊儀點單付款的裴娜,孟晚瑜垂下了眼。
雖然在見過了裴娜那日深陷夢魘的模樣時,她便早有準備,但在見到了本人之後,孟晚瑜還是忍不住地感到難過。
平淡素雅的五官依舊如遊戲那般,但比起遊戲常規狀態時無瑕的肌膚,裴娜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有一片明顯泛白的疤痕,凹凸不平的瘡疤從她的額頭蔓延到左臉,即使帶著帽子的陰影也無法隱藏。
當她視線向下,無法控制地注意到裴娜長袖毛衣內,隨著她的動作偶爾露出的手腕肌膚時,那一點一點像星星般密集的煙蒂燙痕,孟晚瑜更是覺得心酸。
忍不住地也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孟晚瑜抬起頭,努力讓自己顯得淡然。
待兩份紅茶上桌之後,裴娜開口,“謝謝你,晚瑜。”
雙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低頭抿了一口,她的低聲道,“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讓你特意過來,只是...我希望...我希望在最後的時刻,至少不是一個人。”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自欺欺人,裴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其實,如果可以,以兩人僅在遊戲裡認識的交情,裴娜也絕對不會開口麻煩住在鄰市的孟晚瑜。
不過自從她結婚之後,長年作為家庭主婦的裴娜為了操持家務,侍奉公婆,每日忙得團團轉,早已經與身邊熟悉的親友斷了聯系。
在天亮前起早,為丈夫以及住在對街的婆家人準備熱騰騰的飯菜。
為挑嘴的丈夫研究即使在公司用微波爐加熱也依舊美味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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