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哪個男人樂意自己懷孕的事被說三道四?我家父親雖然是當年剖大鯉救林知府出來的人,但他同時也是林知府詭異還生的證人,林知府待他的心思無法揣摩。林知府若真心感激我爹,這些年又怎會置之不理不聞不問?他對我家最大的恩惠就是收留我在林府,提攜我做後院的女管事。如此境遇,我怎敢在林知府面前提我父親?一提我爹,保不準林知府就想起是他剖的大鯉,再想起失蹤和懷孕,那就是觸犯了知府的禁忌。”
自古有勢之人都容不得過去見過他們落魄樣子的舊識,更不消說本就有勢的人一朝落難,即使那是救命恩人,只怕好些人也恨不得這種恩人人間消失。
顧紅綾道:“原來如此,我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複雜。這樣看來,我們不能輕易從林知府嘴裡問出什麽線索了。盈盈姑娘,我們要怎樣才能見到林知府?”
瑩瑩將手搭在顧紅綾腰間的手背上,輕聲道:“外邊人多口雜,來,隨我到屋裡細說。”
瑩瑩帶著他們走過後院,抱魚盆的家丁看到她身後跟的人,笑道:“瑩瑩小姐,弟弟又來啦?喲,還討了倆弟媳呢,瑩瑩小姐真有福氣,以後你家開枝散葉不愁啦。”
蕭長引:......
顧紅綾低頭戳戳紅光滿面的小釗:“小釗弟弟,你想娶我當媳婦嗎?”
小釗頓時紅了臉,說話結巴:“紅姐姐漂亮又有趣兒,男子都喜歡的。”
蕭長引用劍柄敲小釗的腦袋,話音冷漠:“小小年紀,懂什麽?”
顧紅綾哼一聲,轉過身,背著手倒退著走:“小釗弟弟說的不對嗎,我不漂亮?還是不有趣?你不想娶我當媳婦嗎?“
蕭長引呼吸一緊,面不改色地壓住突然加速的心跳,冷聲回她道:“你漂亮,但不是最漂亮;你有趣,但不是最有趣;人人所愛皆不同,有人想娶你,有人不想娶你。至於我,你我皆為女子,我發誓保護你,談什麽嫁娶,再者,婚姻大事豈能隨便掛在嘴邊當做兒戲?”
顧紅綾翹嘴:“最討厭你長篇大論婆婆媽媽。”
行至巷道拐口,顧紅綾一人背手在前面倒退著走,誰知拐口走出一路人,倒著走的顧紅綾撞在領頭的人身上。
瑩瑩臉色一變,急忙跪下,見蕭長引一動不動還往下拽她,恭敬又害怕:“老爺,這是我老家來探親的姐妹,我看天色晚了她們兩個姑娘在外邊不安全,所以擅作主張讓她進了後院。”
顧紅綾當即轉身,後面站著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後跟了六七個人,看起來都是官家子弟。
“老爺請恕罪!”
男子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了一眼,目色和藹,輕聲道:“無妨,瑩瑩你好生照顧她們休息。”
瑩瑩俯身道謝:“多謝老爺。”
男人不慌不忙地往前走,後面的人跟著,顧紅綾上前兩步,喊道:“你可是林堯華大人?”
男人回頭看她,面露疑色:“你找本官有事?”接著對瑩瑩有些嚴厲地說:“瑩瑩,你說她是老家來看你的。”瑩瑩嚇得發抖:“老爺,她、她仰慕您的威名......漁村的丫頭不懂禮數......”
顧紅綾說:“林大人,我們是從禦仙台來的,貴妃娘娘很想念您,讓我們給您帶了話。”
林堯華神色緩和少許:“聽雲叫你們給我帶話?”
顧紅綾說:“不僅如此,我們在來的路上剛剛過了石居的八問,噢,我這兒還有珠藍姐姐的珠子。”
聽及此處,林堯華的臉色已經暗沉下來。
顧紅綾看他一眼,把話說完:“林大人,貴妃娘娘身上的珠子越來越多了,時日不久,現在皇宮並未傳出哀訊,但娘娘身體日益衰弱,常年臥床非常難受。娘娘非常思念你,只是不知道你這個父親是否想念她。”
林堯華說:“聽雲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自然想念她。得到皇上的垂愛是聽雲的福分,但入了宮就是皇家的人,那是她的宿命。我也心疼她的病,可是連皇帝都沒有辦法醫治,我更是無能為力。”
顧紅綾說:“恐怕不是大人無能為力,是大人不想為力吧。”
林堯華身後的官員道:“小姑娘,知府脾氣好才與你好生說話,你怎能處處咄咄逼人。”
顧紅綾揚首:“我可是禦仙台來的,怎麽,你連禦修的面子都不給嗎?”
官員笑:“禦仙台?呵,且不說你沒亮禦修的白羽令牌,襄海州和南海妖魔頻發之時怎麽不見禦修前來?等知府治理了襄海州才來,這樣的人,要給什麽面子?”
林堯華道:“青衫,莫要衝動。”
林堯華沉思少許,對顧紅綾道:“看來姑娘是想把南海妖神的事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顧紅綾拱手:“林大人果然聰明。”
林堯華聲線低沉:“姑娘可知道,在襄海州,我所謂的傳奇經歷是不可言說的禁忌。”
顧紅綾說:“我知不知道無所謂,但我知道,你一定會說的。”
林堯華的眸子更沉了些:“為什麽?”
顧紅綾探視左右:“因為魚。你要我在這裡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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