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洪小山說:“我還以為管公子會留我們在管府住呢。”
蕭長引說:“徐府留我們住。”
洪小山道:“你的青騅還在驚夢堂的馬廄呢,要把它牽到徐府去。”
“嗯,記得呢。”
走了一會,蕭長引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和管會長都聊了些什麽?”
洪小山問:“你給我買棗花糕嗎?”
蕭長引重重點頭:“買。”
洪小山嘿嘿地笑,說:“管會長說她是醉煙散仙,實力地仙三段,問我願不願意跟她修妙真宗。噢,對了,時公子家的《精工演法》就是她寫的,那本書上有個璿字,你記得嗎?”
“嗯,記得。”
洪小山說:“管會長說她有三個愛好,煙葉子、妖獸坐騎、種花,她畢生的心願是經營好商會,保護好商會這個大家庭。她誇我聰明,問我有那麽多學問卻手無縛雞之力,是不是不甘心。她還說你了。”
蕭長引頓住腳:“說我什麽?”
“管會長說你弱小,不能保護好我,龍池荒修仙者千千萬,但修得仙位者只有九人。”洪小山看著蕭長引,“她認為你不行。”
蕭長引沉下眼:“只有修行了,才有行不行。”
洪小山走上前,與她挨的很近。洪小山說:“蕭長引,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站在大洞天的凌霄門,手持太清帝親賜的仙笏,俯視過往如同雲煙。”
蕭長引低著頭,深深看進她的眼睛。
“一定。”
蕭長引說:“我會的。”她想,洪小山,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或者說,我應該叫你......
夕陽斜下,紅霞和余暉映照在喧囂的街市,高昂頭顱的少女一襲紅裙,帶著一身高貴桀驁,走在人來人往的凡俗街道,扎眼,格格不入。
“長引?”
紅裙少女回眸,一笑粲然,那一瞬間,蕭長引仿佛被記憶的巨手攫住,拖入回憶的洪流,深陷、深陷。八年前,蓮王山,苦藏塔,赤月蛟,連天大火,萬裡紅綾——“她是八年前從山上的河裡漂下來的,當時一身紅裙子......全是血!”——“這等凶獸的幼崽不該現身在近人的山野”——“長引,你走前義父還要多囑咐一句,你一人下山千萬小心。自赤月蛟一難後,蓮王山及附近山地都出現了異象,雖然我等凡人不能妄揣神仙,但自古都有說法:山神隕落,圖騰枯竭。或許,蓮王山神遭了劫。”
蕭長引猛然驚醒,滿頭大汗,驚魂甫定地看著洪小山。
洪,紅。
山,神。
蕭長引深呼吸,擦掉汗,走上前牽住洪小山的手:“走,買棗花糕。”
——蕭長引,你的夢想是什麽?
——成為新月祭司,一生守護蓮王山神。
或者說,我應該叫你......
女神。
第20章 像小孩子鬧別扭
蕭長引不好意思總在徐府住著,洪小山倒是無所謂,不過蕭長引要搬去客棧,她也隻好跟著。
洪小山說:“咱倆也用不著馬,還得給它喂草,不如把它送回去。”
蕭長引說:“你以為用不著馬是因為誰?”
“哼。”
蕭長引撫摸青騅額頭:“如果有飛行騎獸就好了。”
洪小山說:“抓一頭不就好了?”
蕭長引說:“你說的倒輕巧。”
“嘻嘻,早晚的事。”
客棧大堂裡有衙役盤查。
蕭長引問掌櫃:“老板,衙役來做什麽?”
老板打著算盤,聲音輕飄飄:“靜玄王要從龍城回來了,說是微服私巡,把知府弄得戰戰兢兢,這不,全城都在查,就怕落下什麽禍亂綱紀的,成了他的把柄。”
“我聽說靜玄王是主管禦仙台的神官?”
“是啊。不過他的封地在陵南,也是主管陵南三州的總督。”
“噢。”
蕭長引心裡亂糟糟的。許是昨日傍晚看到的景象給了她錯覺,讓她把腦子裡錯亂的碎片拚湊成一個大膽的猜測,可是一覺醒來她又覺得可笑至極,誰能說身邊這個古怪的丫頭是山神?世上哪有這般詭秘的巧合——蕭長引,你在想什麽!
“我知道你還沒吃早飯,昨晚就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洪小山拿一塊棗花糕給她,“吃一塊先墊墊肚子。”
蕭長引看著棗花糕出神。她是下山雲遊求學的,可是半路遇上洪小山,走到現在,盡遇到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像學到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學到。蕭長引微微皺眉,今後的路她該怎麽走?離開極意樓,她沒有正統的修煉,沒有師父指引,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修成人仙......她的意志永遠只能通過自我宣告來說明。思及此處,蕭長引煩躁不已。
洪小山信誓旦旦地說要助她修得仙位,可是洪小山始終沒有告訴她該怎樣去做。蕭長引不知道之前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也不知道以後的人生會怎樣。原本蕭長引的心態是很隨性的,可是見了管瀟璿,不知怎的,她的心底好似加溫的油鍋,一點點翻起氣泡,刺啦啦的要翻滾起來......
洪小山有點著急:“你怎麽不吃呀,是不是不喜歡棗花糕的味道?”
蕭長引說:“沒有。”把棗花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小二端了掛面過來,說:“兩位姑娘這幾日少外出的好,靜玄王回陵南,萬一在外不小心招了皇親貴胄的麻煩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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