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相互對視。

　　下午出了太陽，房子裡的光線明亮，一樓客廳這裡寬闊，落地窗外的金色照著這裡。

　　宋祁於背對著那邊，自然的柔光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模糊，使得她耳廓上的淺細絨毛都清晰可見。

　　兩相沉默的局面讓這一處多了些許壓迫感，也伴隨著怪異的局促和尷尬。宋祁於抿了抿唇，任由黎洛瞧著，挺直接坦蕩。

　　到底是黎洛別開眼，不繼續看了。

　　將黎洛的全部舉動都看在眼裡，宋祁於反而淡定些，除了直直看著黎洛，更多的就沒了。

　　相比之下，黎洛的反應似乎過了頭，本來就沒問題，犯不著到這程度。可能是不適應適才的那般舉動，從未有過這樣的異樣經歷，所以才會如此。

　　須臾，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些沒必要，本來雙方都不是有心的，用不著這麽介意，黎洛壓下情緒，很快就平複下來。

　　這個過程很短，連兩秒鍾都不到，黎洛片刻間就恢復如常，斂起神，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沒聞到酒氣了，洗乾淨了都。”強行續上先前的回答，黎洛舉止和神態自然，硬生生把氣氛轉回到正常狀態。

　　宋祁於也知趣，隨即同樣收起不該有的情緒，眸光不著痕跡轉到電視機上，生硬解釋：“昨天回宿舍比較晚了，學校十一點半以後停熱水，沒辦法洗澡。”

　　“什麽時候回去的？”黎洛問。

　　這人照實說：“記不得了，應該一點左右了。”

　　黎洛說：“難怪今早起不來。”

　　“昨晚去唱了歌，在KTV待得比較久。”

　　“我爸回來就跟我講了，你們劉老師也在群裡發了通知。”

　　“我沒看手機。”

　　“群裡有你的照片。”

　　話題轉回正軌，二人的行為也漸漸正常了不少，不過多少還是擰巴。黎洛成心說起昨天，隨便問了兩句。

　　全都是早就知情的，原本不用問的，現在忽然又聊起這個。

　　宋祁於說：“群裡消息太多了，今天打開也沒看到，應該是被蓋過去了。”

　　“可能是。”黎洛說，“你們班群裡現在很活躍。”

　　“嗯。”

　　“考後的事還挺多，你們老師都很忙。”

　　“忙什麽？”

　　“幫著參考志願，還有學校的一些工作。”

　　宋祁於哪知道這些，也並不是真的關心，她無所謂，對其興趣不大。

　　黎洛告知：“等你們拿到錄取通知書了，他們才算是真正解放，後面才會開始放長假。”

　　聊著無關緊要的，不動聲色拉開距離。

　　黎洛先讓開點，宋祁於也往旁邊挪了些，她倆間的距離變成了半米遠。

　　一會兒，幫傭阿姨進從花園裡進來，到這邊打掃衛生。

　　多了一個人，勉強沒那麽奇怪了，宋祁於再次拿起遙控器換頻道，找電影看。

　　黎洛沒走，還坐那兒。

　　中央電視台在放愛情片，屏幕裡正在放主角親熱的畫面，場景並不限制級，但氛圍很曖昧繾綣。

　　興許是心態作祟，黎洛早前沒把宋祁於當已成年看待，從來都是將其當成曾經那個藏在門後偷看自己的小孩子，只有眼下，余光瞥見早就比自己更高的宋祁於了，黎洛才無端端有種終於轉變過來了的感覺。

　　察覺到黎洛又在看自己，宋祁於全當沒發現，有一搭沒一搭講著話，沒多久起身去倒水，自覺把地方留給黎洛。

　　後方的黎洛停了停，過後也起開，到冰箱那邊搗鼓。

　　那張用過的毛巾不知何時放在了茶幾上，阿姨路過那裡，順手就收拾了。等宋祁於再過來，乾毛巾沒了，她的頭髮還沒乾，只能折回樓上再擦擦。

　　樓下的黎洛關上冰箱門，往樓梯口望了望。

　　工作日的下半天周遭清淨，家裡也就她們在，褚教授五點多才到家，黎老師更是晚上天黑了回家。

　　老頭兒最近都在到處跑動，忙裡忙外的，剛從本屆高三其他班一名學生的家裡回來。

　　夫妻倆一見面就聊天，黎洛跟著問了幾句，黎老師說：“那孩子的爸是我以前的學生，年前調到教育局去了，本來我也不想插手，畢竟以後很難說得清，但拗不過那邊，只能去一趟。”

　　黎洛問：“成績怎麽樣？”

　　黎老師擺擺手，直搖頭：“比起祁於，簡直差遠了，班裡倒數，想去浙江大學，估計連邊兒都摸不到。”

　　黎洛說：“那叫你去也沒用。”

　　“可不……”黎老師感慨，“讓我給找點路子，真是，我能有什麽路子，那樣的成績別說浙大了，考個好點的211都難，想都別想。”

　　父女兩個談得起勁，褚教授過來跟著問了問，得知黎老師今兒的行程後，很不認同黎老師的做法。老頭兒就不應該去接觸那些人，不管是曾經的學生還是剛帶出來的這一屆高三，這都畢業了，老師們最好還是離學生遠一點。

　　有的事複雜，一旦出岔子了，更是很難理得清。特別是有的孩子經不住打擊，要是成績出來後與預期相差太大，指不定鬧出什麽事。當老師的就不該去摻和，以免給人虛無的希望。

　　宋祁於從旁邊經過，聽不懂黎老師究竟在說誰，也不去窺探這種所謂的人情世故。她只看了黎洛一下，隨後就轉開了。

　　似是敏銳感受到了這邊的打量，黎洛不由得回頭，也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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