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於辯解：“沒分神，只是在想解題思路。”

　　黎洛好笑：“這是英語題，哪來的解題思路？”

　　宋祁於啞口，反駁不了。

　　這邊的家事宋祁於干涉不了，更不清楚老兩口會怎麽做，一概不清楚。黎老師不會在飯桌上講起老友兒子，更不會當著外人問黎洛以後怎計劃的，這不體面。

　　老頭兒是私下找的女兒，講得也委婉。

　　宋祁於沒沾惹上絲毫，直至老友一家上門送禮，才猜到父女兩個應該是談過了。

　　老友家的兒子沒現身，不來這邊。想來是黎洛沒答應見面，因此就告吹了，對方這才不來。

　　結親沒談成也沒關系，兩家長輩都不在意，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影響多年的交情，還是照常來往。

　　那天是黎洛幫前跑後地倒茶，出面招呼好友一家。老友對黎洛滿意至極，可惜親事成不了，強求不來。

　　待人家走了，黎老師邊收拾邊意味深長地對黎洛說：“他們家離咱們很近，各方面都不錯，以後走動也方便。”

　　當做聽不懂，黎洛不發表見解。

　　邊上的宋祁於從頭看到結束，過後幫著收拾現場。

　　謀劃已久的二次相親有頭沒尾，最終都沒個結果。黎老師挺挫敗，為此消停了好一陣子，沒再繼續施加壓力了。

　　黎洛今年就三十三了，有的事她自己有主意，真要著急結婚，早都結了，不會等到現在。她工作的環境就不缺優秀男人，無論是早前在學校當老師，還是後來進研究所，這倆工作都挺有社會地位，以前跟她介紹對象的同事都一抓一大把，甚至是大領導也想過介紹侄兒給她，但都沒成。

　　跟妻子說起這個，黎老師忍不住歎氣。

　　褚教授心裡也有點想法了，老覺得哪裡有問題。

　　“算了，由她吧，等她想通了再看。”黎老師說。

　　褚教授不答應：“總不能一直單著，現在是還年輕，以後可怎麽辦。”

　　許是夫妻倆做得有點急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黎洛除了晚上回來給宋祁於補課，別的時候基本不在這邊，即使研究所那邊空閑。像是故意躲著，疏遠這裡。

　　宋祁於當面問：“怕他們又給你找對象？”

　　“有點。”黎洛承認，“這兩年逼得很緊，總是這樣。”

　　宋祁於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黎老師也是為了你著想。”

　　黎洛挑挑眉，不跟小孩兒談論這種過於成人化的問題。學生就應該全心讀書，不適合討論婚戀的消極面，那是大人的事。繼而問起新學期的各項事宜，黎洛轉開話題，不談這個了。

　　心口似是堵著一塊石頭，上不去下不來，宋祁於扯了扯衣角，指節曲著，再松開伸直。

　　開學後的第三個周天，劉亞君抽空在晚自習上說了點事，並讓所有人給自己定目標，寫下想要去的大學，讓班長統計下來，要做成心願榜單張貼在教室後面的學習角。

　　離高考只有兩百多天了，算著似乎挺長，其實飛快就會過去。

　　劉亞君用這種方式給一眾學生鼓勵，希望所有心浮氣躁的學生都能踏實下來，向自己心儀的院校衝刺。

　　孫昭和小眼鏡兒他們早都有了目標，宋祁於還是遲遲想不出來，沒有方向。宋祁於隨便亂填了個學校，沒精力糾結了，直接寫本地實力最強的江大。

　　但劉亞君對這個目標並不滿意，轉手還發給了黎洛。

　　江大的確是好學校，綜合類的雙一流985，多少學生拚了命都考不上。可憑宋祁於的實力，江大壓根不該是她的選擇，除非高考失利，不然閉著眼睛都不能選這個。這人大可以去更高的平台，去更大的城市，上海、北京甚至是廣州，不然就是浪費她的成績。

　　劉亞君比較重視這個，認為宋祁於的心態不對，叮囑黎洛得糾正宋祁於這種消極的態度。

　　黎洛找宋祁於談了談，列出幾所學校供宋祁於選擇。宋祁於不領情，語氣有點衝：“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管。”

　　“後面報志願也這麽亂選？”黎洛問，眉頭緊鎖。

　　“到時候再看。”宋祁於搪塞。

　　黎洛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別老是什麽都不上心。”

　　多大點事，也就大人才上綱上線。宋祁於感到惱火，尤其被黎洛一頓說教，更覺得心煩意亂。

　　但同時，她自己也知道黎洛這是為了自己好，不該用這個態度對黎洛。

　　離開書房，宋祁於有點後悔，可回頭看看還在桌前的黎洛，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後一天上課，宋祁於偶爾會走神，不由自主就在紙上寫下黎洛給自己選的幾所學校。

　　這些學校都是國內排名靠前的大學，黎洛挑選時還費了許多精力，是根據宋祁於成績浮動來定的，就算她高考發揮得不怎樣，也能從裡面挑一所大學。

　　可這幾所學校都離江北市很遠，大半都在北方。

　　若是一年後真去了北方，在那邊上學，很有可能就不會再回這邊了。

　　……事實上，不管選哪一所大學，將來都是這樣。

　　一旦高考結束，離開了黎家，宋祁於便再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這兒不是她的歸處，一開始就只是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以後頂多是有空就回來看看，逢年過節到這兒拜訪一下黎老師和褚教授他們，更多的就不能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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