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車前,輪椅是護工在推,薛時義想上手,可那位護工盡職盡責,生怕小男生好心幫倒忙,於是婉拒了,硬是全程候在宋祁於身邊,連扶宋祁於上車都是親力親為。
轎車裡面只有那麽大,後排坐不下三個成年人,況且宋祁於腳上有傷必須支著。薛時義只能到副駕駛座位坐下,回頭望望,對宋祁於說:“你注意點,千萬別磕哪兒了,坐穩。”
宋祁於應道:“放心,不會。”
黎洛也回身瞧了瞧,確認人都上來了,車門全關了,輕輕提醒薛時義:“安全帶系上。”
薛時義低頭瞅瞅,趕緊坐正。
一路到小區,車子開得平穩,返程比來時快,進屋還不到五點。
有護工和薛時義在,黎洛也不會過分在意宋祁於,把人弄上樓了就行。
薛時義推著宋祁於,問黎洛:“黎阿姨今天也不上班嗎?”
黎洛一邊換鞋,一邊說:“不上,今天調休,後面再補。”
薛時義一點不見外,給自己套上鞋套,轉頭還問宋祁於要不要換鞋,似乎真要蹲下去幫忙幫到底。
“不用,我這兩天沒下地,乾淨的。”宋祁於說,婉拒了。
“那我先放東西,這些要擱哪兒?”他心大,還挺樂呵。
宋祁於指揮,示意把自己的行李單獨拿出來,放邊上就行。
進門了就沒再干涉這些,黎洛全都視而不見,無論薛時義怎麽殷勤,都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任由薛時義留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甚至晚上還挽留對方吃飯。
得虧薛時義知趣,差不多了就適可而止,不至於表現得太明顯,還算有分寸。
進醫院的事暫時沒跟遠在江北市的老兩口講,也沒告訴梁叔他們。黎洛和宋祁於在這點上比較默契,都不用開口說,雙方都知道該怎麽做。
黎洛扶宋祁於進房間,一隻手搭在宋祁於腰後。比起高二的時候,宋祁於好像又長高了一丟丟,目測有175了。黎洛穿鞋才一米七,五厘米之差其實不多,但宋祁於整個人還是挺沉,只是看起來瘦,但對方的重量一壓上來,黎洛險些沒扶穩。
宋祁於反應迅速,習慣性就要自己站直,立馬左腳使勁。
及時拉這人一把,黎洛動作更快,趕緊將對方壓向自己。
宋祁於倒上去,完全靠她身上。
“小心。”黎洛說。
宋祁於收力,穩住身形,一條胳膊搭在黎洛肩上。
她們的姿態顯得有些親昵,但彼此都沒太在意,直到到床上坐著,宋祁於才放開黎洛,不靠著她了。
護工跟進來,緊隨其後。
黎洛讓開些,囑咐宋祁於:“待會兒先吃藥,躺久了不舒服就起來站會兒,但注意點別用左腳使力。”
宋祁於應聲。
黎洛體貼:“要吃東西嗎?”
宋祁於回答:“現在不。”
薛時義送的書本和資料被護工放在了左邊的床頭櫃上,離宋祁於很近,伸手就能夠著。
黎洛本想倒杯水放那裡,方便宋祁於口渴的時候喝,發現護工先把東西放下了,過後只能把杯子擺右邊的床頭櫃。
純白鋼筆也被護工放左邊床頭櫃了,以便宋祁於看書期間隨時要用。不過護工有點隨性,並不是特別上心這支筆,隨手一放,結果轉身一個不注意,鋼筆一骨碌就往前滾。
好在宋祁於眼疾手快接住了,這才避免東西被摔壞的可能性。但因為動作有點大,沒能顧及到傷勢,宋祁於隨即吃痛,臉色都變了變。
護工嚇了一跳,黎洛也嚇到了。
宋祁於嘶了聲,趕緊坐正。
黎洛想要說什麽,可轉眼瞧見她是為了鋼筆才這樣心急,當場頓了頓,話到嘴邊又停住,沒聲兒了。
只有護工“哎喲”了兩下,連連扶著宋祁於,問:“有事沒,是不是壓著了?”
宋祁於緩了緩,擺擺手:“沒有,沒壓到。”
護工說:“我看看,你坐直。”
講著,趕快瞧瞧她的左腳,生怕打回原形了。
黎洛站在一邊,紅唇囁嚅,終究還是一言不發,等護工確認沒事了,走到宋祁於面前看了下。
宋祁於靠著床頭,一動不動。
寬慰護工兩句,黎洛說:“應該沒什麽,她自己有數。”
護工大姐是個中年人,看著隻比褚教授小點,她非常認真負責,忍不住念叨一番,讓宋祁於下次別這樣,簡直嚇死人。
宋祁於點點頭,說了聲“抱歉”。
“傷筋動骨不是小毛病,起碼要臥床休息半個月,你這才多久,還早得很,小心落下病根兒。”護工講得很嚴重,煞有介事的樣子。
宋祁於好說話,接道:“下回不會了。”
讓這人長長記性是好的,很有必要。
黎洛全程不攔著,放任護工囉嗦。
宋祁於不頂嘴,趁著空檔拉開抽屜,左耳進右耳出,轉而把筆放裡面,以免再像剛剛那樣落地上。
護工說:“我來吧。”
宋祁於已經把筆扔進去了,不用別人上手。
護工又念了一通,大意是不要逞能。
黎洛仍是看著,默然片刻,不知是為了打斷護工,幫宋祁於打圓場,還是出於別的緣由,臉上平靜,溫聲道:“她能做就讓她自己來,不用這麽緊著。”
護工阿姨愛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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