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臉,纖長睫羽劇烈顫栗,眸底滿是驚慌無措,下顎消瘦,側臉膚色慘白如紙,被濺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是和紀佳魚一模一樣的臉。
‘紀佳魚’此刻眼尾泛紅,鼻尖發粉,像是浸了層桃花汁,面若粉桃,柳眉杏眼,
哭得歇斯底裡,卻極具易碎感,
如同仙女啜泣,有張勾人的好皮囊,
她哭泣的樣子尤為動人。
‘紀佳魚’傾身靠近面前的人,淚水瞬間臉頰流下,卻仍舊雙目盈盈地望著那人:“不要走…求你…”
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看起來卑微、病態、又瘋狂。
對面的女人微微垂下臉,發絲從肩膀垂落,有一縷貼到腮邊,黏到鮮豔的口紅,眼眸漆黑如點墨,眼瞼顫了一下,自上而下地俯視著“紀佳魚”,牙齦顫抖著擠出一個字,
“滾。”
女聲冰冷刺骨,仿佛紀佳魚是什麽髒東西。
對方紅唇輕啟,聲音厭倦:“惡心…”
真惡心。
‘紀佳魚’被家傭從地上押起來,那人的五官清晰地倒映在眸底,細長黛眉緊蹙著,鳳眸漆黑,眼神極冷,滿是對她的厭惡,
和邱淼然一模一樣的臉。
背後發寒,渾身如墜冰窟。
很冷。
紀佳魚打著冷顫,腳背繃直,腳趾勾緊被子,驟然睜開雙眼,呼吸變得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像是一尾快要乾涸的魚,
臉頰發涼,淚水順著消瘦的下顎緩緩滑下,濡濕一片枕頭。
視線裡,是幽暗的天花板,熄滅的頂燈在夜色中泛著黯淡的熒光。
夢裡的情節很跳脫——
影大西門,她與紀塵相擁告別,紀塵說,“等我找你”;
宿舍旁,小樹林裡,她與宋亭雨告別前的耳鬢廝磨,宋亭雨說,“學姐愛你”;
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裡,她與邱淼然在房間裡做.ai,紀佳魚說,“姐姐,愛我”
無論哪場夢,最後的結局,都是她被拋棄,被剝奪一切,會被押送去永無天日的牢.房裡,蹉跎一生,徹底成為名流人士茶余飯後的談資。
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從這場噩夢裡醒來。
紀佳魚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她似乎與‘慕青魚’這個角色完全融合在一體,而邱淼然完全與‘寄明月’融合,
她在祈求邱淼然的原諒,卻被一腳踹開。
夢裡驚醒,才發覺自己是入了戲,
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不是戲中人。
……
天昇酒店內,最大的金陵廳被包場。
秋水風投集團年會入場處,服務生站立在一旁,引領來賓:“您好,請問有邀請函嗎?”
作為參股股東的陳家,自然是有邀請函的,
陳一盈從手提包裡拿出來,在服務生眼前晃了晃,然後走進會場,在入場不遠的走廊上,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紅唇顫抖,尾音顫栗著喊著對方:“喬軒姐!”
在國外攻讀MF的林喬軒回來了,而且,從星海回到京市,專程來參加秋水風投的年會。
“嗒、嗒、嗒——”高跟鞋敲在地面上,腳步聲逐漸加快。
“我好想你啊,喬軒姐,沒想到你會提前回來…”陳一盈跑過去,拎著金光閃閃的蛙口晚宴包,伸出兩條小手臂,“抱抱…”
抱到人後,額頂的頭髮被人輕輕摸了摸,
“小陳妹妹今年多大了,還要抱抱?”
“我太想你了嘛,”陳一盈撇了撇嘴,“不是還有一年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林喬軒讀得六年製海外本碩,原本應該明年回國的。
“學分和畢設做完了,當然要提前回來,怎麽?不想我提前回來?”
陳一盈連連搖頭,長睫微顫,微側過頭,避開了林喬軒的視線,“當然不是…”
“喬軒姐,我爸讓我幫忙找吳總監,你先自己玩,我等下再找你啊~”
“行。”林喬軒輕輕點頭。
現在的陳一盈,對於紀佳魚的態度很複雜,合作了電視劇之後,發現紀佳魚其實不是想象中那樣,
並不是破壞人家感情的那種壞狐狸精,
反而,紀佳魚很好,本性並不是惡人,但她面冷心熱,永遠是刀子嘴,口舌狠毒,卻對她處處照顧,
像是有了一個新姐姐一樣。
昨天新劇宣傳的時候,陳一盈給紀佳魚帶了邀請函,而且昨晚提醒紀佳魚要來年會,這下完了,紀佳魚要和林喬軒撞上了。
一個是邱淼然的未婚妻,一個是邱淼然的現任女伴……
陳一盈心中動搖,更不想讓紀佳魚和林喬軒見面了,
她低下頭,發了條消息出去,
【陳一盈】:佳魚,你到了嗎?
【陳一盈】:我忽然有一點不想參加了。
【紀佳魚】:你怎麽了?我已經在會場裡了啊…
【陳一盈】:沒事,我等會去找你。
【紀佳魚】:嗯。
紀佳魚回完消息,手機屏幕被按滅,感覺有點渴,想喝些飲品。
紀佳魚走向吧台,“要一杯檸檬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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