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是我,是我連累了你。
方旭之珍重萬分的把信折起來,放到衣襟裡。他想衝宋驥笑著道聲謝,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嗚……”他用手捂住臉,再也控制不住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咽。
你好生算計,跟羅起達成協議,把自己當棋子嫁給周昶。既在羅起面前保下了我,又幫他換取了情報,可以讓你們分支的日子過得好一些。甚至你怕羅家不按承諾放過我的家人,還托人偷偷傳信給剛正不阿的將軍府。
你當真是好算計,可你呢?你可曾謀算好自己的退路?你言辭間透著決絕,怕是此時,我連你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吧……
“方兄?方兄!”
方旭之突然身子一軟,雙膝狠狠地磕在了地上。他搭上宋驥扶他的手臂,卻沒有借力起身,而是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像是在抓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宋將軍,你是我的恩人,我願意傾畢生之力,為您效犬馬之勞。”
“先起來吧。”看著方旭之眼中的懇求,宋驥總有一種如果他不答應,方旭之就會活不下去的錯覺。
從這天起,輕狂不羈的方旭之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個叫木浮生的人。
木槿昔年,浮生未歇。
他逃也似的,跟著宋驥連夜離開了京城。他不敢再留下,這裡有多少的美好回憶,就有多麽慘痛的經歷。
他和宋驥二人走遍了北方的山川,依然沒有尋到那對母女一星半點的消息。本來還要繼續向南尋找,可新的出征令下來了,宋驥必須即刻趕回京城去。
“將軍,你安心回京,我會繼續向南行。人,我一定給你找到。”
“嗯。多謝了。”
今晚一過,二人便要分道揚鑣了。當初和宋驥一起走,是萬分不得已的舉動,這一路上的相處,卻讓木浮生對宋驥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如今將要分離,倒當真有些不舍。
木浮生猛灌了一口酒,喝得太急,大半的酒都潑到了身上,沾濕了衣襟。
今夜是一輪圓月,像一盞明燈,安詳而清柔的照在人身上,給人鍍上銀白色的光,仿佛霜雪千年。
就像離開京城那夜的月亮一樣美好,美好的讓人想哭。
他舉酒對月,喃喃道:“君埋泥下泉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這句詩宋驥聽不懂,卻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悲傷。他摸了摸胸口,那處放著沈映漣親手繡給他的香囊,燙得他心慌。
一輪月,一壇酒,兩個失心人。
補17章 前塵
宋知聲凝視著唐幼清的臉,她不止一次打量過這張臉,但這是第一次帶著這樣的目的去看,她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到年幼時的印跡。
她那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的手暴露了她內心的雀躍和驚喜,她一點兒也沒有在宋驥面前的鎮定自若。心裡像炸開了煙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看著唐幼清臉上飛起的紅霞,她有種不真實感,不顧在院子裡,不顧來往的下人,她固執地把唐幼清拉進懷中,嘴巴也跟著撞了上去。
唐幼清嚇了一跳,還好宋知聲不至於完全失了神智。只是一觸即分的吻,卻像是乾柴烈火,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是你,原來是你。”怪不得當初母親見唐幼清第一面就說你受苦了,想必母親早就認出了唐幼清,只是不知為何沒有點透,她反而以為是母親把唐幼清認做了她。
“是我,一直都是我。”和你嬉笑玩鬧的是我,喚你阿聲的是我,同你許下白首之約的也是我。
在我們相互錯過的十幾年裡,我以為你拋棄了我,而我也賭氣不曾找過你。若是我早一點回到你身邊,你會不會過的好一點……看你囿於候府,我心疼極了。阿聲,很遺憾我錯過了你這麽長時間,似海候門,我卻讓你一人待了這麽久。不過以後,你都不會孤獨了,因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世間一切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阿聲,我還是喜歡這麽喚你。”唐幼清望著宋知聲,她第一次這麽堅定的看著宋知聲,帶著孤注一擲帶著似海深情,眼中溫度燙人,“阿聲,我心悅你。不論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此情不變,此愛難逝。”
“不是機緣巧合,更不是天賜良緣,是機關算盡,是蓄謀已久。”
“看來我還挺有魅力的,讓你打小就對我念念不忘。”宋知聲笑看眼前人,看的都癡了,“喜歡這麽叫就這麽叫,我人都是你的,你怎麽開心怎麽來。”
雖然她還是沒能想起二人年幼時的相處,可是這有什麽關系呢。
畢竟,即時失去了關於你的記憶,可再次相遇,我依然會愛上你。
“你啊,最會扮豬吃老虎。”手指略帶寵溺地點了點唐幼清的鼻尖,眼中的疼愛簡直要把人看化了,要是嶽泓峰和宋伊在這裡,肯定又要大呼小叫宋知聲偏心了。
“其實我多少察覺到了,你以為我若不願意,你能算計的這麽順利?你就是狐王專門派來勾引我的小狐狸精,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小狐狸精。”說著把唐幼清抱了起來,大步往自己的臥房走,路上真巧遇上了擺早膳的張媽媽等人。
“夫人,這是?”
“唐姑娘有些頭暈,我帶她去臥房休息會兒,峰兒也出門去了,早膳先撤了吧,我讓你們上的時候再上。”壓抑不住的低笑聲從頭頂傳來,羞得唐幼清把臉靠在宋知聲懷裡,頭也不敢抬,這人說起謊來真是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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