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嗎……
唐幼清,我是不怎麽喜歡讀詩,可我也不是筆墨不通的傻子啊。
思緒萬千,宋知聲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閉上眼睛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平日裡的端莊內斂全不知丟到哪裡去了,竟像個毛頭小子似的,恨不能立刻飛奔到那人眼前說個清楚。卻又怕擾了人家的清夢,她本就身子不太好,將養了這些日子,好容易有些起色,當小心再小心才是。
晏晏,晏晏……
她自是不知道,這日一夜無眠的人,不止她一個。
翌日,天剛蒙蒙亮,宋伊就來向宋知聲報信了,今天是宋離回來的日子。可她在屋外候了半天也沒聽到吩咐,凝神細聽才發現屋內根本沒有人的氣息,也不知道大清早的,主子跑哪兒去了。
這邊宋知聲一大早就站在了唐幼清的門前,怕她沒醒就這麽等著,直到春香端著盆出來準備打水,被直挺挺的人影嚇了一跳。
宋知聲身上已被晨霧洇濕了,春香一邊告罪一邊拉她進去,要給她換身衣物。她滿心都是床上那人,仍顧忌著怕把寒氣帶進去,於是先由著春香給她換了身衣裳,才繞過屏風到了唐幼清床前。
這人面色慘白,唇角乾裂,發絲乾枯凌亂,一雙悲涼的眼睛無神的望著她,眼中全是血絲。
宋知聲看她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這人總是這樣,心思太重,又沒什麽人可以訴說。總以為憋在心裡自己什麽都能忍,想她昨夜心中煎熬,必然是徹夜難眠了。
她心疼的不得了,怕唐突佳人不敢上前,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把人抱進了懷裡,“晏晏……”
被舒適的溫度包圍,唐幼清一瞬間紅了眼眶,淚水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下來。她真的很想就這麽天長地久,可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飲鴆止渴,她按下心中不忍,想把宋知聲推開。
感受到懷中人的掙扎和肩頭濕潤的溫度,宋知聲更加強硬的把人抱住,她知道必須要有人走出這一步了:“晏晏,不要拒絕我。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唐幼清的淚水決了堤,她忍的全身發抖才沒有嗚咽出聲,阿聲,為什麽我們總要錯過呢?
春香的身影隱約出現在她的眼中,她看不清春香的表情,可她知道春香的存在就是對她的警醒。
唐幼清,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忘了你的目的了嗎?你怎麽配,怎麽配和她談感情。再這樣下去,你會害了她的。
“夫人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宋知聲被驚的松了手,後退了幾步。夫人,她叫她夫人。兜兜轉轉,到頭來,她竟還是叫她夫人!
不甘心,宋知聲暗自咬牙,她抓住唐幼清的胳膊,讓她直視她的眼睛,“晏晏,不要騙我,也不要騙自己。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我沒有。”斬釘截鐵的回答,如果不是那飄忽不定的目光,宋知聲就信了。
宋知聲發恨,她此時雙眼通紅,若她真的不喜歡她也就罷了,可她明明,她明明也是動了心的。
“你說謊,你不喜歡我,你床邊擺著我的畫,日日夜夜看著幹什麽?”終於,宋知聲還是說出來了,她本就不是猶猶豫豫的性子,確定了喜歡的人,她就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取。
唐幼清的手攥的很緊,直到感到一陣刺痛,她才恍然,自己已經把手心刺破了。她睫毛發顫,卻還是強撐著說:“我對夫人發乎情,止乎禮。”
“發乎情,止乎禮!到底是誰先越了界,你現在跟我說禮,你把我當什麽!”看著唐幼清手心的血色,她感到無奈又憐惜,她把人重新摟進懷裡,感受懷裡的顫抖,她就知道,這人一直在死撐。
她撫拍著唐幼清的背,等她不再抽動,宋知聲才緩緩放開她,繼而捧起她的臉,帶著愛意吻上了她的眉心,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
“晏晏,我虛長你幾歲,更是嫁過人,因此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我心悅你。你對我也有感覺,不是嗎?”
在候府浮沉十幾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情的可貴,宋知聲非常清楚唐幼清與嶽茂行不同。與嶽茂行,那是十幾年的習慣和依賴,可是唐幼清,是她會吃醋,會擔憂,會想要去保護的,去爭取的人。
嶽茂行與她青梅竹馬,也有過美好記憶,比起其他人算是熟稔,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紀,郎才女貌,兩小無猜,他求娶,她便嫁了,並不懂何為心動。
那只是一些好感,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美好記憶而產生的親近。
那十年早已恍若大夢一場,如今在唐幼清身邊,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真切切的活著。
不論多麽驚世駭俗,只要唐幼清還在乎她,她就決不能放開這個人的手。
“晏晏,不要壓抑自己。”
到這一刻,所有的偽裝都功虧一簣了,她只能哭著對宋知聲說,也是在對自己說:“淑尤,你不懂,我不能動心,不能動心啊……”
“沒關系,我知道你一時間沒法接受女子相戀,我願意等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不是這樣的淑尤,不是……”唐幼清再也說不出話,她只能不停的搖頭,可她的心早就淪陷了,阿聲,我永遠都無法拒絕你啊,我該怎麽辦啊阿聲……
宋知聲用盡自己的溫柔與耐性去安撫這個心尖上的人,她的眼神迷離又清醒。唐幼清,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相信你,我會等到你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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